清冷的嗓音,熟悉異常,今夏怔了一怔,迅速回過神來,轉身垂目低首做恭敬狀:“經曆大人,您這麼早就回來了。”心中暗暗嘀咕,此人某非是屬貓的,怎得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陸繹注視她片刻,淡淡問道:“早麼?那麼你以為我此時應該在何處?”
鼻端已聞到他衣袍上沾染的淡淡酒味,今夏抬頭,恭敬謙卑地幹笑道:“大人行蹤,卑職豈敢妄加揣測。”
“我未在紅綃帳底,你很失望麼?”陸繹微微挑眉。
該死!他果然聽到她前麵的話。
“……大人,您真是愛說笑,哈……哈哈……”今夏僵笑著,微不可見地退後幾步,隨時準備開溜,“天色已晚,卑職就不打擾大人賞月,先行告退。”
“不急,既然月色正好,就不要浪費。”
“啊?”
“隨我去查案。”陸繹轉身就行。
“大半夜的,查什麼……”今夏深吸口氣,記起頭兒的交代,對陸繹絕不可失恭敬,“陸大人,有句話卑職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
“卑職身為捕快,但怎麼說也是女兒身,這個……三更半夜,我自然很願意隨大人查案,可畢竟孤男寡女,隻怕對大人的清譽有損。”
陸繹停住腳步,側了身看她,後者雙目飽含誠意地將他望著。
“也罷。”片刻之後,他出乎意料地讓步了。
未料到這招這麼好使,今夏倒是楞了下,隨即喜滋滋地拱手道:“那卑職告退。”說罷,她抬腳就走。
“看來,隻好請楊捕頭隨我走一趟。”陸繹也不攔她,隻在她身後平和敘述道。
這下輪到今夏停住腳步:頭兒眼下腿疾發作,走路尚且不便,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如何能大半夜再跟著他查案。可若是他開口,頭兒也沒法子回絕。
這廝著實可惡!她惱怒地想著。
她立時轉過身來,低首垂目作恭敬狀:“大人不嫌棄的話,還是卑職去吧。”
“孤男寡女,不太好吧?”陸繹風輕雲淡道,“有損我清譽啊。”
“嘿嘿,方才是卑職的頑笑話,大人千萬莫放心上。”今夏咬著牙根,說著口不對心的話,“既是為朝廷辦事,就沒有男女之別。大人正氣凜然,一看便知是坐懷不亂的真君子,絕對沒有人敢說閑話。”
“我沒記錯的話,一炷香之前,你剛剛說我血氣方剛,免不了心旌搖曳,不知身在何處?”陸繹淡淡道。
今夏呆楞片刻,隻能咬緊牙關,硬撐到底,幹笑道:“……大人您真愛說笑,您怎麼可能是那種人呢,肯定是聽錯了!”
“我確實不是什麼坐懷不亂之人。”陸繹斜睇她,“隻不過像你這樣的,我沒胃口。”
“……”
陸繹眼看著她半隱在衣袖中的手緊攥成拳,翩然轉身,語氣冷漠道:“還不走。”
今夏狠狠跟上。
出了官驛,向左轉,再拐入一條靜謐的小巷。
今夏行在陸繹身後,狐疑地看著四周,不明白深夜至此究竟所為何事。
在一扇斑駁的黑漆木門前,陸繹停住腳步,往四周張望了下:“應該是這裏了。”
“這是哪家宅院的角門吧?”今夏借著月光,看門上的銅環,上麵附著層薄薄的灰綠銅鏽,“……這裏不常有人走動。”
尚在說話間,便見衣抉輕旋,陸繹已躍上高牆。
今夏仰頭,看見月光勾勒出他俊挺的側顏,與平日冷冰冰的模樣有些許不同。
“上來!”
今夏怔了怔,清清嗓子,仰著頭勸道:“大人,咱們是官家,這等偷偷摸摸私闖宅院的宵小行徑還是不做的好。”
陸繹有點不耐煩:“這裏是周顯已生前所住之處。”
“哦……”今夏恍然大悟,卻不動彈,接著道,“那不如等到明日,待朗朗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