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 我餓啦!”
成功戲弄了獅群的得意還沒持續上一會,旁邊傳來的一句話就把喬安娜打回了原型。
兩隻幼崽站在樹下,仰著小腦袋眼巴巴望著她, 不時舔舔唇吻,以眼神和動作明確表達出自己對食物的渴望。
喬安娜一天下來的幾場戲可沒白演, 秉承著珍惜糧食的良好品德,友情出演的配角除了最後的陸龜, 無一不被她逮回來當了零嘴。她基本沒吃幾口, 全讓給了兩個孩子。
崽子們的胃跟黑洞一樣深不可測, 她在熱切的注視下倍感壓力,忍不住問:“上午不是才吃了一隻鳥嗎?”
那鳥不是普通的小鳥,而是一隻比珍珠雞大了不止一圈的大嘴犀鳥, 通體漆黑, 隻有臉部和喉部長著朱紅色的肉瘤——學名紅臉地犀鳥,不擅飛行,主要在地麵上生活,習慣白天外出活動覓食。
喬安娜不知道它們具體叫什麼, 隻知道這種鳥體長一米多,是她見過的草原上體型僅次於鴕鳥的大鳥。光看體型,肉應該不少?
“那隻鳥!”辛巴像是突然被提及了傷心事, 委屈地控訴,“那隻鳥隻有嘴, 沒有肉!”
隻有嘴沒有肉,這當然是小朋友的誇張手法,不過比起巨大的喙,紅臉地犀鳥的肉確實少到令人發指——否則母獅們也不會將紅臉地犀鳥歸入‘正常情況下不會選擇的獵物’行列。
紅臉地犀鳥的毛是喬安娜幫兩隻幼崽拔的,她不是沒有親眼見到黑色羽毛下骨瘦如柴的身軀, 聽辛巴這麼形容,忍俊不禁了兩秒。
她可以消化鳥骨和爪上的角質,但身為獅子的辛巴沒有花豹強悍的胃酸,遑論更加嬌弱的小獵豹艾瑪,上午吃的紅臉地犀鳥可供下咽的肉不多,她稍微想想,就理解了孩子們的饑餓。
花豹媽媽認命地爬起身,帶著兩隻幼崽前往藏了狒狒屍體的糧倉。
她剛把狒狒叼下樹,辛巴和艾瑪就迫不及待地圍了上來,爪牙並用地撕扯起食物。
血肉的腥香湧入鼻腔,喬安娜的胃一陣緊縮,口水開始分泌,肚子裏應景地傳來“咕嚕”一聲。
她這才察覺了自己的饑腸轆轆。
想想也是,又是奔跑又是假摔,消耗的體力肯定不少,隻不過之前她滿心都沉浸在惡作劇得逞的快樂中,多巴胺讓她選擇性忽略了身體的不適,現在激素消退,自然就回想起餓來了。
一隻狒狒分三份,吃了跟沒吃沒兩樣。喬安娜經受過一次瀕臨餓死的驚嚇,餓得心慌,顧不上想太多,將剩下的另一隻狒狒囫圇吞下肚,總算勉強緩解了腸胃裏空蕩蕩的燒灼感。
她舔了舔嘴,在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之後,僵住了。
存糧!本來打算吃一周的存糧啊!她咋一頓就給幹掉了?!
所謂報仇一時爽,事後火葬場,得饒人處且饒人這句話不是毫無道理的。
本來應該是一個沉痛的經驗教訓,可看到踩著夕陽悻悻離開的母獅的背影和她們幹癟癟的肚子時,喬安娜又覺得,這個虧吃得值!
之後的事之後再想,皮一下特別開心,開心就完事了!
從某些層麵上來看,人類總是具有一定的盲目樂觀的特質,她現在這麼想,睡了一覺起來,就又開始發愁了。
歸根到底,快樂不能當飯吃,上一頓的兩隻狒狒足夠她們一家撐兩天,兩天之內,她必須找到下一頓。
她仔細想了想,早先演戲的經曆給她留下了啟發,其實她不一定要把目光一直放在足夠一家飽餐的獵物上,量小數量多,一樣可以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