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娜躲在灌木叢的陰影裏, 悄悄往外窺探著。
在距她四五百米開外的草地上,有兩隻獅子正在狩獵一頭非洲野水牛。
兩隻獅子都是長著鬃毛的雄獅,可鬃毛都還不長, 圍脖似的披在肩胛上。這說明他們都很年輕,可能剛剛獨立不久, 還沒什麼捕獵經驗,這頭野水牛, 也許是他們迄今為止麵對過的最大的獵物。
而他們生疏的表現也恰恰說明了這點:他們雖然成功地將獵物從野水牛群中分隔出來、將它單獨圍困住, 但始終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獵殺, 隻能前後左右繞圈子,不住觀察、恐嚇、試探,尋找著可能的突破口。
如果是有幾年閱曆的成年野水牛, 碰到這種情況一點都不會慌。野水牛是草原上地位僅次於大象河馬和犀牛的食草動物, 皮糙肉厚耐力好,隻要不被傷到要害,大可以跟掠食者耗上一天一夜,運氣差點最多掛點彩, 運氣好點說不定還能偷個反殺。
然而巧得很,這頭野水牛也隻是個未成年,才被母親驅逐出原生的牛群不久, 還在新手上路階段。
雙方狹路相逢,純屬菜雞互啄。
小野水牛對當前的處境相當, 前蹄不住跺著地麵,一心隻想從兩隻獅子的包圍圈中突圍出去。它猶豫了沒一會,就一頭撞向其中的一隻獅子。
直麵衝擊的獅子不得不向旁閃開,再扭過頭來撲咬它,另一隻獅子則抓住機會, 摳著它的毛皮爬上了它的脊背。
小野水牛吃痛,“哞”叫一聲,暴跳如雷地把背上的敵人甩下來,亮出了尖角。
它的牛角其實隻長出了十幾厘米,遠不足夠像成年野水牛一樣直接在掠食者身上劃出致命的傷口,但獅子們沒有把握,乍一下被它的虛張聲勢嚇住了,重新退到一邊。
喬安娜估算著雙方的體重和實際實力,輕而易舉地求出了這種局麵的最優解——
其實非常簡單,一隻獅子牽製小野水牛的注意,一隻獅子則撲到它身上,一上一下協力將它扳倒,再按著它的脖子,咬住它的口鼻,讓它窒息而亡。
這種獵殺方法由花豹來做,可能還有些風險,但換成重量和力量都在線的獅子,獵物可以說是爪到擒來,他們怎麼偏偏就抓不到要領呢?
喬安娜越看越著急,尖爪不自覺彈出又收回,簡直恨不得衝上前去,好好給兩隻獅子演示一番。
但她也就想想,不會真的付諸實踐。
倒不是她怕獅子們會覺得她要搶奪獵物、轉而對她發起攻擊,她不現身,隻是因為他們的身份。
鬃毛更濃密的年長一些的獅子,名叫萊恩;而稍年輕一些的那隻,是她幾個月前剛剛(被迫)獨立的獅子兒子辛巴。
早先離開領地時,喬安娜是抱著在外住到辛巴適應了獨立生活再回來的想法的,但她愛操心的天性使然,這還沒過去兩個月,她就沒骨氣地改變了立場,偷偷摸摸地跑了回來。
不過心軟歸心軟,她並沒有忘記最初的使命,僅在暗中觀察,沒在辛巴跟前露麵,不給厚臉皮的小懶鬼任何賴回她身邊繼續吃軟飯的機會。
感謝花豹天生自帶的保護色和潛行天賦,她尾隨了辛巴和萊恩兩三天,愣是沒被他們發現。
另一邊,辛巴萊恩還在跟小野水牛對峙。
辛巴是個標準的行動派,受不了這麼來來回回敵進我退的拉鋸,很快耐不住性子了。他磨爪霍霍,躍躍欲試,一雙眼睛頻頻朝萊恩瞟,瘋狂暗示:我準備好了!我準備好啦!動手嗎?動手吧!
萊恩無動於衷,仍慢慢地挪著爪子,在距離獵物半米左右的位置踱步,遲遲沒有進一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