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
梁紅玉見曾寬兀自發問,便急著追問道。
“你等有所不知,前北遼天祚帝耶律延禧酷愛北珠,但此珠甚是珍貴,隻在冬季黑河冰冷刺骨的河水裏成熟。有一種天鵝可潛入冰河,以母蚌為食,食蚌後將珠藏於嗉囊,而海東青正是這天鵝的宿敵。崛起於遼東的北戎在立國之初曾倍受北遼欺壓,捕獵天鵝收取北珠這種低劣的活計就是他們鷹戶的任務,因此北戎才善於馴養海東青。及至如今,海東青已躋身北戎皇家的獨寵玩物,尋常權貴更是無權染指。因此,我才推斷這隻玉爪和北戎海陵王脫不了幹係。”
曾寬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神情焦慮。
“我記得在虢獵戶家中對峙時,那妖禽仿佛就已知道你是龍虎山天師。”
牛皋忽然一拍腦門兒,想起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如此看來,這妖禽定是北戎所遣,跟黃鼠妖沆瀣一氣,刺探秦州的軍情機密。想必黃鼠妖在秦安村被誅殺當晚就一直暗中跟蹤我等,待探聽到岐山鬼市訊息之後便搶先一步趕去關崖街奪取路引。”
曾寬恍然道。
“可妖禽奪取路引究竟有何圖謀?莫非北戎也想派人去那岐山鬼市逛逛?”
牛皋問道。
“這還用問?北戎垂涎神臂弓久矣,隻是苦於沒有樣品,戰場上所繳獲又皆是被毀壞之廢物,所以窮其舉國之力也仿製不出這種威力恐怖的大殺器。此番如果有機會能從鬼市購得,想必他們不介意付出任何代價。”
說到這裏,曾寬不自覺地伸手要去褲兜裏摸根煙抽,卻摸了個寂寞,無奈隻能摸著自己光潔的下頜說道。
“嘶,如果北戎軍中配備了神臂弓,再加之天下無出其右的騎兵衝鋒能力,我大江以北的防線便已形同虛設,江南危矣。”
牛皋聽了曾寬的分析也不禁頓足捶胸。
“不敢苟同。牛虎騎可曾想過,雖然北戎早已陳兵大江以北,嚴陣以待,看似隨時都會南下進攻,為何卻隻是派遣小隊人馬以奇襲侵擾為主?”
曾寬挑眉道。
“為……為何?”
牛皋一時無語。
“因為北戎另有所圖。依我之見,北戎陳兵北岸,造成隨時會強渡大江、攻城略地的假象隻是障眼法而已。”
曾寬凝眉道。
“另有所圖……”
牛醒目腦袋裏的漿糊又開始晃動起來。
“牛虎騎仔細想想,那黃鼠妖繪製的《鹹陽城防圖》十有八九已被證實,不然龔秉筆也不會跟經略安撫史連夜前往鳳翔郡麵見處置使大人。以此類推,長安、富平、函穀等郡的城防布置想必已早無機密可言。加之玉爪這種級別的妖禽為奪鬼市路引也已被迫現身陳倉,北戎準備了三年的圖謀由此便可窺一斑。”
曾寬越說越覺得後脊發涼。
“願聞其詳。”
牛皋實在不知曾寬的言外之意,索性拱手問道。
“北戎雖陳兵大江北岸,但其將士曆來以遊牧為生,專善騎射,不習水戰,大江這道天塹鴻溝屬實無法逾越。遂北戎必是先攻秦州,繼而進逼川蜀,再攜地利之勢率騎兵順流而下,馬踏江南。”
曾寬再無隱瞞,將心中所想盡數說出,眾人聽到之後無不暗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