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蔣羨祺這麼想很正常。試想,如果你在路邊尋常走路,一隻流浪貓突然竄出來,主動往你的褲腳蹭來蹭去,奶聲奶氣地喵喵叫。它的身上髒兮兮的,軟軟的絨毛糾結在一起,看起來好不可憐。你因為可憐收養了它,這麼個小東西,養在身邊,也不費力。它慢慢長大,又是那麼乖巧,你過去看它,它就貼在你的掌心撒嬌,你覺得煩時,它就知趣的跑到一邊,絕不再黏上來。
如果它有一天不守規矩,你可以擺出飼養人的威嚴,出手教訓它,直到它懂得如何在你給的環境裏學會進退。
餘明淵喜歡蔣羨祺的時候,想學規矩,因為他覺得蔣羨祺會因為他規矩而更加喜愛他。
後來他學會了規矩,蔣羨祺也對他越來越喜歡,他發現那是寵愛,並不是喜愛。
喜愛與寵愛,一字之差,卻差之巨大。
蔣羨祺結婚的時候,不談愛情。
他在外遇到豔遇的時候,逢場作戲,不必愛情。
他寵愛餘明淵的時候,也不一定需要愛情。
這世界有許多種人,有些人天生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
蔣羨祺就是這樣一種人,他需要結婚的時候,就毫無耽誤的結婚,需要孩子的時候,就有了孩子,想要一個可心的玩物,以娛自己的閑暇生活,就找了餘明淵。
多麼合情合理。
蔣羨祺不會因為餘明淵要找自己要愛情,他就有愛情。
他甚至不屑欺騙。
他照直說:“你是我的人。”
他一直對餘明淵強調,你是我一個人的。
我把你養大,養成我最喜歡的樣子,你怎麼可以不按我的心意走?
他甚至為此惱火,覺得餘明淵在奢求更多。
他沒想過,為什麼餘明淵會要求愛情?
那麼不切實際的東西。
一個人活在世上,沒有麵包,會餓死,但是沒有愛情,卻依舊可以活得好好的。
沒有什麼比一個人承諾,他會一直養著他,更加牢靠。
他不明白餘明淵為什麼不懂?
這一晚,蔣羨祺終是放過了餘明淵。餘明淵已經被他兒子修理一番,如果他再對他發脾氣,就是他自己都於心不忍。
況且,他對餘明淵一向很容易心軟。
餘明淵被他強壓上車,到地方臨下車的時候,他道:
“雖然這麼說,已經晚了。但是我已經與王翊萱離了婚,現在你不必擔心,以後有誰再到你麵前擺蔣太太的款。”
餘明淵下車的動作一頓,他愣了愣,才道:
“這是你的事,我早就不擔心了。”
他下了車,關上門,卻不想汽車的玻璃窗打開,蔣羨祺突然道:
“我送你回來,不請我上去坐坐?”
餘明淵一怔,他不清楚蔣羨祺為什麼會提這個要求。
“你想來就來吧。”
本來他的一切都是蔣羨祺給他,他有什麼不對,但是有一句話是對的,他是被蔣羨祺養大的。沒有蔣羨祺,他還不知道在哪兒活著呢。
蔣羨祺下了車,手裏提著醫生留下一袋外敷內服的藥膏藥丸。
他們倆一起下樓,時間太晚了,樓道早就沒了人。
餘明淵伸手按電梯,蔣羨祺默不作聲,在一旁默默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