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地步。

看著四周殺氣騰騰、凶神惡煞的眾人,我忍不住在想,這一天下來,到底是戴威在過山車,還是我在過山車?

這才叫做大起大落啊。

我看向已經退到安全區域的項海,突然意識到這個人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注意,我用的詞是簡單,而不是蠢,我從來不認為項海是個蠢人。他在練武方麵可能平庸了點,但他絕對不蠢,一個蠢人能有這麼好的商業頭腦嗎?

原來項海什麼都知道啊。

我拿走了上品原石,老乞丐他們都不一定知道。項海卻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天晚上,項海十有八九是裝醉吧,看上去是人事不省,其實他什麼都看到了。事情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也隻能拔出飲血刀來,默默地看著四周的人。

項海四處尋找隱殺組的,就是為了引我現身;表麵上是幫我出氣,其實是把戴威趕走,對付我一個人就行了。

項海自從做了家主,心機也比以前深了。

我看著項海,項海也看著我。

一場惡戰似乎在所難免。就算擊敗這些項家的人,能否逃出宿遷也是個大問題啊。項海既然決定這麼做了,必定做好了周密的安排,沒準外麵還有刑警,甚至道上的人……

我正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時,項海突然擺了擺手。四周的人便都退去,偌大一個前院,隻剩我們兩人!

我吃驚地看著項海,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來吧,談談。"項海轉身,走進地處前院的一個大廳。

這個大廳是項家用來舉辦一些活動的,比如某位老人過壽,或是逢年過節,項家的人就在這裏聚餐。對,就是項長生、項彪、項龍慘死的那個大廳,項海此時叫我進去,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項海進去了。

反正也跑不了,是吧。

運氣好了,還能挾持項海。

進入大廳,這裏空空蕩蕩,隻有一些桌椅、沙發。之前我離開時,這裏躺著好幾具屍體,遍地還灑滿了紅色花瓣,現在當然都沒有了,現場幹幹淨淨。我仔細觀察著周圍,沒發現任何埋伏的痕跡,項海走在我前麵,不過四五米遠,隻要我想,隨時都能將他抓住。

但我沒這麼幹,我想看看他是什麼意思。

項海走著走著,突然停下腳步。

我也停了下來。

項海回過頭來,看著我說:"當時,我就躺在這裏。"

我看向他踩著的地麵。仔細回憶那天的情景,好像是的,於是我點了點頭。

項海繼續說道:"那天,其實我沒有醉。"

我猜到了,否則項海不可能知道是我拿走了上品原石。

"慶功宴上,大哥一直灌我的酒,我覺得很不對勁,就想看看他打的什麼主意。於是我裝醉,趴在桌上人事不省,二哥就沒我這麼心思重了,一向沉迷武道的他,並不知道什麼叫做防人之心不可無。後來的事,你我都知道了,大哥先把二哥殺了,接著你和趙虎奮力反擊大哥,可惜並不是大哥的對手。好在,關鍵時刻二條來了,還把我爸帶了過來……"

說到這裏,項海變得低沉,似乎說不下去了。

後麵的事,我當然記得清清楚楚。項長生雖然來了,可他並沒有為兩個兒子出氣,反而站在老大那邊,支持老大,說老大做得對。項海當時意識清醒,自然也都知道,難以想象當時的他,心裏該有多麼難過!

"我沒難過。"似乎知道我想什麼,項海繼續說道:"隻是那一瞬間,我似乎看清了很多東西。什麼家族,什麼親情,全都狗屁不是!隻有權力是永恒的,隻有緊緊握著權力,周圍的人自然像狗一樣巴結你、奉承你!"

"但我怎麼都沒想到,你自己都命在旦夕,卻還想著怎麼保護我。甚至我爸都說放過你了,讓你以後效忠老大就好,但你還是不肯,還要堅持到底……"項海抬起頭來,看著我說:"張龍,能不能告訴我,當時你是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斟酌許久,才緩緩開口。

"可能是''道義''吧。"我說:"我實在不想和你哥、你爸這種人同流合汙,不想讓自己也變成一個人渣。而且,你對我確實不錯,我不想你死在他們手上。"

這回輪到項海沉默了。

我繼續說:"後來的事你也知道,那些殺手門的天階上品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我也完全抵擋不了。再到後來,紅花娘娘也出現了,雖然自始至終沒有露麵,卻把那些家夥都嚇跑了,因此我也撿了一個便宜。將上品原石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