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婉起得比往常要早。
昨晚的飯局結束得較晚,楊丹文開車送周婉回家後沒有回公司附近的住處,第二天要早點到公司,順便送周婉上學。
去往學校的路上周婉仍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兩個人便沒有過多的交流。
下車前,楊丹文淡笑著叫住周婉:“婉婉,中午我來接你出去吃。”
即將推開車門的動作一頓,周婉輕輕地應聲:“好。”
而後重又推開車門,下了車,淡聲說:“媽媽再見。”
楊丹文溫和一笑,“好好學習。”
車子轉向,從學校大門前向公路駛出。
車子發動的聲音越來越遠,周婉站在原地呆望著車子駛離的方向。
昨天楊丹文在電話裏說一起吃飯,原以為是父母太久沒來看她,而給她準備的驚喜,卻沒想到是算半個應酬的聚餐。她不喜歡希望再落空,因此對楊丹文這次說的沒有多問。
盡管周婉不願意見生人,但楊丹文提到的姚然沒有出現,仍有點不是滋味兒,就像他們一家人被姚家忽視了。
三月的北城還殘留著冬天的餘寒,晝夜溫差極大,在清晨,春風中含著些許的涼意。
周婉感覺臉頰微涼,才邁步朝校園走去。
時間尚早,校園裏一片空曠,融在黃白色的晨光中,靜謐而冷清。
周婉快步走進教室,果然,這個時間教室裏空無一人。
她下意識地往原來的座位,走到一半才發現座位已經換了,又折回到新的座位。
走過去時,目光自然地擦過溫雲的座位,書桌上放著的書整整齊齊,就連椅子都被放進了書桌底下,顯得座位十分整潔。
再看旁邊自己的座位,大小書本夾著各種卷子雜亂地壘在書桌上——因為昨天座位換得匆忙,周婉沒有立即整理。
兩張書桌差距太大了。
周婉一鼓作氣把書桌上的和書洞裏的東西整理了一遍,直到和溫雲的相差無幾,然後又把溫雲的書桌往外挪了挪,留出一點空隙,不然書桌太小,兩個人會有點擠。
做完這些,才從一摞書中抽出一本《高中生優秀作文集》翻看。
這次摸底考,周婉在語文作文裏扣了五分,這的確是她的弱項,由此更拉高了她和常年穩居年級第一的溫雲的分差。
周婉看著那些範文和解析,覺得自己腦子會了,手不會。
不知道是因為範文太枯燥還是因為昨天睡得太晚,周婉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困意在腦海中蔓延,為了不影響早課,索性趴在書桌上休息一會兒。
在周婉剛要入眠的時候,身旁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聞聲抬起頭,看見旁邊的溫雲剛把書包放到椅子上,正從裏麵拿出早上要交的作業本。
周婉禮貌性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友好的微笑,“來得好早。”
“今天我值日。”溫雲將作業本放在書桌上,清淡地答。
視線停留在兩張書桌間的空隙片刻,隨即把書桌往裏一推,就將周婉刻意留出的空隙弄沒了。
偌大的教室裏隻有他們二人,氣氛略顯微妙。
“其他人怎麼還沒到?需要我幫忙嗎?”見溫雲朝水房走去,周婉起身問道,以做到昨天說的“好好相處”。
她知道她和溫雲不太熟,客氣一下他拒絕便算了,沒必要故意殷勤。
溫雲回眸望了她一眼,應道:“好,那你跟我來。”
他語氣自然,絲毫不見外,好像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周婉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是默默跟在後麵。
高二六班的教室在走廊的最東邊,而水房在最西邊,隔著很遠的一段距離,路上兩個人都非常默契地不發一語。
到了水房,溫雲從清潔角裏拿出兩個貼著“高二六班”字條的水桶,放到水槽裏,打開水龍頭,清冽的水如瀑布般嘩啦啦地流出來,打破水房內原有的安靜。
周婉識相地拿起公用墩布,小聲說:“我來洗墩布!”
原本盯著水桶裏的水的溫雲即刻回過身,強勢地拿過周婉手裏的墩布,沉聲道:“我洗,你看著水。”
周婉懵懵地看著剛才還在自己手中的墩布轉眼就到了溫雲手裏,隻好聽他的話,過去盯水的溢滿。
不久,水剛好到水桶口7厘米處,周婉伸手關掉水龍頭,握住水桶的手把拎了起來。
伴隨著輕飄飄的一句“我來”,一眨眼,她的手裏又空了。
她不好意思地問:“那我要幹什麼?”
溫雲垂眸望著她,遲疑一瞬,目光轉向他剛洗好的墩布,淡淡地開口:“你拎墩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