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哥兒在外麵足足等了半日,才等到阿蘿一行人出來。

佑哥兒迅速打量阿蘿一眼,見阿蘿沉著俏臉目中閃著慍怒之色,心裏一個咯噔。也顧不得一旁眾人張望,立刻快步迎上前,扶住阿蘿的胳膊,急切地低語道:“阿蘿妹妹,你可要保重身體,千萬別動氣。”

阿蘿孕期已有三個多月,動了胎氣可不是鬧著玩的,既傷自己又傷孩子啊!

阿蘿定定心神,深呼吸口氣,衝佑哥兒笑了笑:“別擔心,我知道輕重,不會動胎氣傷著孩子的。”

佑哥兒隻得把憂心全部咽下,笑著點點頭。之後上馬車回宮,佑哥兒的手一直穩穩地扶著阿蘿的胳膊,再未鬆開。

被夫婿這般溫柔仔細地關切照顧著,阿蘿心裏的怒氣很快散去,靜靜地靠在佑哥兒的胸膛處。

耳邊傳來熟悉的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阿蘿閉上雙目,竟然睡著了。

佑哥兒憐惜地摟著阿蘿,心裏暗暗輕歎一聲。

別的女子有了身孕,拋開諸事不管不問,安心養胎。阿蘿卻依然忙於政事,還主動請纓領下了這樁棘手煩心的案子。

阿蘿心裏在想什麼,佑哥兒當然清楚。

女子和男子相比,天生便有體力上的劣勢。懷了身孕的女子,更是身嬌肉貴,不宜煩心操勞。如果阿蘿在有孕時休朝,不知有多少官員會在背地裏說刻薄話。

諸如“女子就該安心養胎生孩子做什麼儲君”“我早料到會有這麼一日”,或是更尖酸刻薄一些的,直接就會說“隔一兩年懷一個孩子索性一直都別上朝了”之類。

阿蘿何等驕傲好強?

如何肯這般落人口舌?

身為夫婿,他所能做的,隻能是細心安慰和無微不至的陪伴照顧了。

……

阿蘿的疲倦和軟弱,也隻在佑哥兒麵前偶爾流露。當著一眾朝臣的麵,她永遠精神奕奕思緒敏銳言語犀利。便是對著親爹親娘,阿蘿也極少示弱訴苦。

她已經成親,即將有自己的孩子。不管從哪方麵來說,她都是大人了。不能再動輒像個孩子一樣,對著親爹親娘撒嬌了。

回宮後,阿蘿去了移清殿,將今日在刑部審問宗郎中的卷宗呈給盛鴻:“……父皇,宗郎中已經全部招認,這一樁案子,所涉及的官員多達十餘人。其中便有吏部的右侍郎。陳尚書雖未直接經手,不過,若說他半點不知情,兒臣是絕不信的。”

吏部內部涉案的官員達到三分之一,身為一部堂官的陳尚書,豈能半點沒察覺?

多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是背地裏收了什麼好處,裝聾作啞罷了。

盛鴻看了卷宗後,麵色陰沉,半晌才道:“涉案的官員,一律嚴懲。不過,不要將陳尚書攀扯進來。他識趣的話,自己上一道致仕養老的折子,朕準了就是。”

很顯然,這是看在好友兼心腹陳湛的麵子上,盛鴻才放陳尚書一馬。

阿蘿點點頭應下。

說完正事,盛鴻又多嘴叮囑了一句:“你是有孕之人,不可妄動怒火。更不可動胎氣傷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