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沉了,卻隻有她一個人呆呆地跪在這裏。
女人低著腦袋,閉著眼睛,整個人搖搖欲墜,沒有人真正地關心她,她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犯人,盡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
池念再次睜開眼睛,是在床榻之上。
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香橙味,但是這種味道同陸漠霆家的木質香不同,不過看裝潢和擺設,她應該是被一個有錢人救了。
“你醒了?”
門口,秦席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水進來。
原來救她的有錢人是秦席。
緊接著,門口又探出一個腦袋,“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竟然是宋洛承。
池念倒是沒想到,這兩個人會同時出現在同一個畫麵裏。
“還好,就是頭有點疼。”池念說。
秦席想扶著她起來,但是池念拒絕了,她雙手撐著床沿,自己坐了起來。
“這是你家嗎?”
因為宋洛承的家不是這樣的,所以池念猜測這或許是秦席的房子,也不排除是宋洛承的其他房產。
秦席點頭,眸色泛起陣陣憐惜,“你發燒了。”
“嗯,然後呢?”她在那裏跪著的時候,其實她能感覺出來自己發燒了。
“當然是我去救的你。”
“喂姓秦的,可別什麼好事都你一個人占了!明明是我通知的你,咱倆一塊去救的人。”
宋洛承緊跟著走了過來,坐在床邊,很自然地伸手,觸碰池念的額頭,被她有些抵觸地避開,宋洛承卻箍住她的後腦,不讓她動。
“躲什麼躲,我還能吃了你不成?就是給你試試體溫而已。”
“應該,不燒了。”可能是發燒的緣故,她的嗓子有些嘶啞,幹澀。
“嗬,燙成這樣還能不燒了,不信的話量量體溫計,看看燒退了沒!”
“先把湯喝了,再量體溫。”
秦席端著碗,拿著勺子想要喂池念喝。
池念不習慣有人喂她,趕忙說我自己來。
“還是我喂你吧,你現在身體太虛弱了,聽話。”
“沒事兒,就算是虛弱也能拿碗的,給我吧!”
囫圇吞棗般咕咚咕咚喝光,這糖不算難喝,辣辣的又甜甜的,反正味道怪怪的。
宋洛承瞧她眉頭打結的樣兒,不由笑了笑,“秦席說,這是他們老秦家的祖傳配方,蘿卜生薑大蔥湯,哈哈哈——”
說著自顧自笑了起來,池念摸了摸鼻子,她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你很喜歡這個小動作。”秦席笑了笑。
“什麼?摸鼻子嗎?”
“嗯,這是習慣了吧?”
“是啊……我通常尷尬的時候就喜歡摸摸鼻子,都習慣了。”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但是宋洛承卻根本插不上話,他便有些急躁。
“小念,要是身子還難受的話,我帶你去醫院打點滴!”
秦席:“打點滴隻會打人的陽氣,你不知道嗎?”
宋洛承:“要你這麼說,光喝這碗湯,小念就能退燒了?”
“多喝幾碗,發發汗就好了,風寒性感冒,她就是因為著涼了,才會這樣。”
“多喝幾碗?你當她是水桶啊?打點滴退燒快!”
“我說過,那東西對身體不好。”
“你是瞧不起西醫還是怎麼著?”
“那你是質疑博大精深的中醫文化?”
“……”
兩個人,因為中醫保守治療,還是西醫打針治療的問題,一時間爭論不休。
池念原本就頭疼,一時間更是一個頭兩個大,便趕緊下了床去,語氣很是無奈,“兩位大老板,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去哪?”
宋洛承扯住她,“小念,你要回陸漠霆那裏去?”
“不然呢?”
“就那種人渣,你還回到他身邊做什麼?我打聽過了,你不就是欠了他兩百三十萬嗎,我替你還了便是!”
宋洛承義憤填膺,從他看到池念倒在墓碑前的那一刻,他就發誓,不要讓池念呆在陸漠霆身邊繼續受折磨了,那人就是個變態,是魔鬼。
當年的事情,陸漠霆母親之死,雖然池念有錯,但歸根結底,那是意外,又不是人為,誰控製得了?
再說了,池念這是壓根就沒了記憶,以前的事情她根本就不記得了,但是陸漠霆卻並不知道池念失憶的事情。
這件事情,除了宋洛承知道一星半點之外,連同秦席,都查不出來。
池念抿唇,“宋總若是真想幫我,那就放我走吧。”
“池念……”
宋洛承目光泛起楚痛。
在池念的眼底,他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平靜,像是沒有起伏的海水,又像是被火燎原的草地,最後隻剩下一片荒蕪和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