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喚帶著令人心疼的嬌柔, 清清淺淺。
白之如也隨著這一聲低喃挪了挪身子,蜷縮著整個兒臥在了衣裳裏邊兒,青絲卷著他白皙的肩頭散落在身側, 俊美非常。
許是注意到了身側人, 他緩緩睜開了眼, 就見一襲紅衣落於身前。
絕美的海棠就盛開在這一片血色中, 醉人心弦。
他認出了這抹海棠,思緒漸漸清晰了起來, 鳳眸中的清淚也隨之溢了出來,滿是委屈地看向了眼前人。
等了一日, 他以為林清丟下自己了, 心尖疼得連呼吸都快要消散。
此時見林清回來了,隻覺得心頭一顫, 清淚猛然落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去攥林清的衣裳,但因著沒什麼力氣也隻堪堪虛掩著, “阿清”話音中染滿了顫意, 片刻後才挪著身子到了他的腳邊上, 蜷縮著不敢離開。
月白色的尾鰭拖過地麵留下了一道道細碎的傷痕,隱隱還有血跡染在上頭,觸目驚心。
但這不是令人心驚的一幕, 就見他的魚身上不知是在何處劃傷,竟是有一道極深的傷痕,深可見骨。
林清看著爬到自己腳邊的人下意識皺起了眉,那條原本被衣裳遮掩的傷痕也隨之映入眼簾, 血肉模糊。
他並沒有出聲,隻冷眼瞧著,仿佛腳邊的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阿清我知道錯了, 你別不要我好不好?”白之如哭著出了聲,看著林清的目光中也都是祈求,求著他別不要自己。
洞府內不斷地傳來他認錯的話音,一聲聲還帶著哭聲,令人心疼。
林清聽著他那些渾渾噩噩的話沉下了眸,眼底更是湧上來了一抹不舍。
明明該是厭棄他才是,可瞧著他這般恍惚這般不知所措的模樣卻又不舍了。
他對於自己這個突然湧上來的念想很是無奈,還以為自己不會再生出這些念想,卻沒想到還是會有。
嗬!
低低地冷笑了一番他才低下了身,看著白之如渾渾噩噩的模樣,道:“為何來這兒?”
為何來洞府,為何要在這兒,為何不自己待在蓮池中。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低低呢喃著,眼底的委屈也愈發的深,清淚化為顆顆晶瑩剔透的珠子落在了地上,還有些則順著他的衣襟落入了衣裳裏邊兒。
他稍稍攥緊了林清的衣裳,就好似是在害怕著他會再次離開一般。
真的好怕,好怕,怕的他都不敢閉眼。
阿清,阿清。
他低聲念著,麵色蒼白如雪,就連唇上也都沒有一絲血色。
明明渾身疼的快要死了,可卻仍是不願離開,哪怕下一刻就會死在這兒。
而他如此虛弱的模樣林清終於是發現了異樣,眉間一擰伸手撫上了他的麵龐,“染病了?”
白之如注意到了他的手,低眸倚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嘶磨著。
也正是如此,林清才注意到這人身子滾燙不已,燙的有些燒手。
“怎麼這麼燙?”他低聲說著,同時還撫上了他的頸項,發現那兒更是燙的厲害。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並沒有出聲,隻覺得自己的思緒混亂的厲害,渾身上下宛若火燒一般疼的難受,有些喘不上氣來。
可林清的手卻又冰涼不已,在這一抹灼燒之下宛若清泉水般讓他很是貪戀,貪戀著這一抹涼意。
他緩緩抬起了頭,美眸染著清淚看向了眼前人,啞著聲道:“阿清我好難受,阿清”低低地喚著,身子更是嬌柔的往他懷中倚。
“難受?”林清抱著他嬌弱無骨的身子皺起了眉,陣陣熱意湧了上來,燙的厲害。
也是這時,他發現白之如的肩頭有些幹燥,指尖觸碰之下甚至還有魚鱗脫落,血水染上了他的手。
是缺水了嗎?
他不知道白之如在這兒待了多久,但依著他這麼一副渾渾噩噩燒的不知方向的模樣也知道應該許久,興許是自己走後就到了這兒。
若當真是如此,那豈不是一天一夜。
他對於鮫人雖然了解甚少,但也知道同魚一樣缺不得水。
意識到這兒,他抱著人快速起了身,出了洞府去了蓮池。
期間白之如一直渾渾噩噩的說著胡話,麵色蒼白不已,那條從來不肯停歇的尾鰭也隻懨懨的落在邊上,同他的紅衣卷在一塊兒。
可都如此渾噩了,他卻還是緊緊地攥著林清的衣裳,怎麼都不肯鬆開。
這也惹得林清很是無奈,沒辦法也就隻好陪著一塊兒入了水。
初晨寒意極重,池水更是冰冷刺骨。
他陪著一塊兒入水後隻覺得渾身一顫,被凍得打了個哆嗦,待片刻後才稍稍適應了些。
“唔——”
也在同時,呢喃聲緩緩而來,驚散了蓮池邊的清冷。
他聽到聲音低眸看去,見白之如微皺著眉麵色蒼白一片,儼然是沒有一點好轉。
“還是不行嗎?”
瞧著這一幕他輕皺了皺眉,隨後才抱著人又往水中放了些,使得池水徹底沒過了他的身。
冰冷的池水快速拂過白之如的身子,不過是片刻就驅散了他身上的熱意,銀色魚鱗伴隨著初晨的暖光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絕美動人。
許是真的有了效用,尾鰭隨著水流輕輕地擺動著,拂過他的衣裳帶起了一縷漣漪。
好一會兒後他才睜開了眼,但因著也才醒隻傻傻地盯著林清,久久不曾出聲。
“可還好?”林清見他醒了低聲詢問著,話音輕柔不已。
白之如聽著他的話稍稍清醒了些,漂亮的鳳眸中有清淚溢了出來,低啞著嗓音出了聲,“阿清。”哭著摟上了他的頸項。
但又怕會惹惱了林清,他的動作顯得格外小心翼翼。
他滿是委屈的依偎在林清的懷中,嗅著他身上淡淡的暖香,哭著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很乖,我真的很乖,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讓林清連看都不願看自己甚至還想要拋下自己。
這讓他很是害怕,怕的心尖都疼。
他以後都不敢犯了,真的不敢了。
低喃著哭的也愈發厲害,晶瑩剔透的珠子順著眼角落入他的衣裳間,更有些許落在了池水中,傳來了淺淺的聲響。
本就鬆散的衣裳也隨著他的動作緩緩滑落,白皙纖細的身子映入眼簾,因著啼哭輕顫著。
林清聽著他染滿委屈的哭聲愈發無奈,雙手僵硬在那兒半天未有動作。
直到感受到懷中人傳來輕顫時,才輕歎著氣摟上了他的背脊,絲絲涼意順著指尖落入心口。
隻覺得懷中這條魚像個小孩兒般,沒說上兩句就哭了,很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