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局促不安地坐在座位上。
店裏的人都已經隱晦地打量了他好幾眼,他越發坐立不安。
林見秋終於打電話回來,將手機遞給大胡子之後,就直奔最裏麵收銀台,趴在吧台上對著老板娘姐姐長姐姐短的猛誇了一陣。
眼角已經有皺紋的老板娘被誇得心花怒放,打量著林見秋的臉,隱約感覺有幾分熟悉:“小夥子有點眼熟,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長得帥的人都像嘛。對了姐姐,能不能借我根充電線?”
林見秋指了指自己黑屏的手機:“我手機沒電了。”
老板娘不疑有他,探頭去看了眼林見秋的手機,隨即從抽屜裏翻出一根數據線來,問他:“這個可以嗎?我女兒好像就是用這種線充電的。”
林見秋遺憾地搖了搖頭:“型號好像不一樣。”
老板娘提議道:“那要不你去隔壁看看?他們年輕人,也許是用的你這種新款手機。”
“但是我們初來乍到,不認識人。”林見秋側了側身,示意老板娘看向後麵的大胡子,信口便胡謅道,“我哥幾年前離家出走,這才被我找到,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勸回來,正害臊不敢見人呢,要不是太餓了,連麵館都不敢進。”
林見秋說著壓低了些聲音,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說的話音量卻也能叫其他人聽到。
“我得看著我哥,等我堂哥來才能換崗,不然他趁機又跑了,我爸媽身體本來就不好,這要再一急……”
林見秋給了老板娘一個“你懂的”的眼神,滿臉都是哀愁。
單純的老板娘露出了幾分同情,點了點頭:“那你把型號寫下來,我幫你去隔壁問問。”
正好店裏不忙,老板娘擦了擦手便拿著紙條往外走去。
老板正好端著煮好的麵出來,放到另一桌鳥窩頭的客人麵前。
大胡子不由緊張地多看了他好幾眼。
小店裏總共就這麼多人,要說有什麼可疑人員,第一個被懷疑的當然就是這個鳥窩頭。
這人看起來跟街邊的流浪漢並沒有什麼差別,最醒目的頭發亂糟糟的快長到脖子。
臉上和指甲縫裏都是黑漆漆的泥土,衣服上好幾個破洞,褲腿都是一邊高一邊低,隔著老遠還能隱約聞到一股怪味。
他腳邊還放著個蛇皮袋,裏麵裝著瓶瓶罐罐,應該是準備拿去賣錢的。
要是換一家店,早就在門口將他轟出去了。
也就這家店的店主夫婦看著麵容和善,看到流浪漢打扮的人不由露出幾分同情,語調都柔和了一些。
那人壓根不理會老板熱情的招呼,伸手把筷筒扒得嘩嘩作響,旁邊的醋瓶也被帶倒,然而他卻不以為意,像是沒看到,任由黑色的醋淌了小半桌。
濃鬱的醋味彌漫在空氣之中,熏得老板皺了皺眉。
老板已經有些不滿了。
鳥窩頭抬起眼,陰鷙地瞪了眼老板和老往這邊看的大胡子。
林見秋用筷子敲了下大胡子麵前的醋碟,鐺鐺兩聲脆響分外引人注目。
“哥,別看了,口水都要流出來了。”林見秋說著看向老板,“老板我們點的麵能不能麻煩你快點上,我哥餓了一天了。”
大胡子尷尬地低下頭,伸手擦了擦嘴角。
“哦,好,馬上來。”老板回過神來,用圍裙擦了擦手,連忙走向後廚,“你們稍等。”
鳥窩頭的流浪漢又低下頭去,呼啦呼啦地吃麵。
店裏一時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大胡子緊張地隻咽口水,這一小會兒腦補的東西都足夠他做好幾趟過山車,心底七上八下的,再抬頭一看林見秋,差點沒被嗆到。
林見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摸走了他的手機,正慢條斯理地滑動著。
大胡子清楚地聽到了手機裏傳來的遊戲背景音。
好像是什麼音遊,背景音樂都是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時不時還插播著幾道遊戲音效——細聽幾乎全是miss。
林見秋正在認認真真地打遊戲。
大胡子:“……”
他突然開始懷疑是不是林見秋故意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