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把自己的命,賭在你自以為的他人的‘人品’上。”
“很多不幸都源於最初的疏忽與輕慢。”林見秋最後說道,“活下去永遠是最要緊的第一位。”
李澄心沉默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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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大胡子忍不住追問:“你剛剛跟李澄心說了什麼?”
林見秋:“一點安慰的話而已。”
大胡子還是好奇:“你這兩天忙的不會就是這件事吧?不過你怎麼沒跟她再聊聊?不是有新的線索嗎?”
林見秋搖了搖頭:“不是這件案子。應該說……是一個謎題吧。”
他語氣微妙,說不上高興,也並不興奮,甚至漫不經心,與之前幾次遇到案件時的神態截然不同。
因為那確實隻是一個毫無意義的謎題而已。
冠以“案件”的名號,但實際上時間日期地點都模糊得很,隻有一個空曠的議題——
怎樣在封閉的空間裏殺人。
聽起來是推理小說家最擅長的密室難題。
李澄心的委托也不過多了一個附加的謎案。
「我殺了誰?」
聽起來是相當危險的疑問。
然而根據她自己的敘述來說,事實上隻不過是他人對她做出的質疑。
李澄心本人什麼都不記得。
她缺失了某一年的部分記憶,是因為遭遇車禍而損傷了大腦,但那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情,記憶本就已經很淺淡了。
直到最近一兩年,有未知姓名的人給她寄信,指控她殺過人。
信上說,她在車禍之前還去參加過某個封閉的會議,本來去時是兩人結伴,回來之後隻剩下她一個人。
李澄心對此毫無印象。
十幾年前的資料查找起來也並不容易,在她的記憶裏,那一年雲城並沒有發生過多少起惡性凶殺案。
上過報紙的她也都有印象,並沒有與她受到的指控類似的情況。
但她確實是缺失了一部分記憶,似乎自己都無法完全確認那些事有沒有發生過。
所以她找來林見秋,拜托他查清真相,卻不願意報警。
因為那聽起來就像是個荒誕的逸聞。
若是假的,鬧起來也隻是浪費警力,或許隻得到一個被戲耍的結果。
如果是真的……
沒有一個殺人犯會拜托警察去調查自己犯罪的曆史。
聽起來荒誕且荒謬。
倒不如說,李澄心這樣的人有殺人的可能性這種猜測本身就已經很荒謬了。
作為社會新聞記者,本身就需要一定的
正義感和堅守本心的毅力,更何況是李澄心這樣履曆豐富的優秀記者。
沒有記憶、沒有證言、沒有關鍵人物,即便是林見秋,也不可能輕易窺破真相,便隻能從李澄心身上著手。
她的反應從拜托林見秋開始,就已經處處透著微妙。
現在又有源源不斷的“恐嚇信”送上門。
李澄心時隔十幾年,才突然想起來調查真相。
是巧合嗎?
林見秋沉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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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住的不遠,很快就到了小區裏。
剛走進門口的時候,大胡子還下意識朝外張望了一下,沒看到熟悉的車。
大胡子:“說起來,這兩天那個葉老師沒來找你嗎?”
林見秋:“他在忙。”
大胡子:“忙到連麵也見不了嗎?”
林見秋:“有手機。”
大胡子想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不由尷尬地笑了笑:“說得好像也有道理,那種大少爺又是搞研究的,肯定會很忙吧。”
林見秋還在神遊天外,盯著手機上的照片出神,閑聊也是一心二用,壓根沒有細究旁邊人話裏的深意,隻是隨口“嗯”了一聲。
大胡子歎息:“你也挺辛苦的。”
林見秋:“嗯。”
大胡子:“不過你要是不忙,其實也可以去找他。”
林見秋:“嗯。”
大胡子:“反正他就算再忙,也不可能連覺也不睡。”
林見秋:“嗯。”
大胡子:“以後你要是真當了作家也挺好的,時間自由,可以隨時協調,不用擔心沒有相處時間,所謂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嘛。”
林見秋:“嗯。”
大胡子:“葉老師看起來是個好人,應該不會是那種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到處亂搞的,至於他弟弟麼……以後你們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最多逢年過節見一麵,其實也還好。”
這麼一想,葉懷霜還真是個很合適的對象。
長得帥、智商高,家裏有錢又有自己的事業,年少有為,人品也不錯,有正義感也樂於助人負責人,也不會鄙視那些窮人流浪漢。
唯一的缺點也
就是性子太冷,待在一起容易終結話題。
但這個缺點對林見秋來說幾乎不存在。
葉懷霜在林見秋跟前的時候,話多得跟平時判若兩人。
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
大胡子想著想著,又為林見秋感到高興,又不由有些悲從中來。
最終還是祝福的心聲占據了上風。
他吸了吸鼻子,跟著林見秋走進樓道,一邊勸道:“遇到各方麵都合適的對象不容易,既然能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珍惜。”
林見秋盯著手機微微皺眉,還是隨口“嗯”了一聲。
大胡子陷在自我感動又夾著幾分悲哀的微妙氛圍裏,並沒有覺察到林見秋的敷衍。
他最後歎了口氣:“而且葉老師看起來就很有錢,你也不用這麼拚死拚活地做兼職,也挺好的。”
聽到一個“錢”字,林見秋才被觸發了關鍵詞,下意識扭頭看了旁邊的人一眼,有幾分困惑。
葉老師有錢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又賺不到對方的錢。
他這麼想著,完全沒有回顧一下前情的意願,也沒來得及問出來。
走到最後一層樓道的時候,他們就聽到樓上有人在說話,聲音還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