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秋:“你還記得他長什麼樣子嗎?”
文小滿搖著頭:“不、不記得了。”
她不太敢跟人正眼對視,尤其是對那些有潛
在威脅的人,心裏有惶恐慌張,便輕易表現出來。
那麼多錢被塞進手裏,她其實有點害怕,幾乎沒敢抬頭。
而且那人戴著帽子和眼鏡,帽簷壓低了,不怎麼能看得清相貌。
林見秋:“帽子?什麼樣的帽子?鴨舌帽嗎?什麼顏色?”
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文小滿稍作思考,便答道:“黑色的鴨舌帽。”
林見秋:“衣服呢?什麼款式?長的還是短的,什麼顏色?”
文小滿:“也是黑色的,大概到這裏。”
她伸手比劃了一下位置,順道對比了手機上搜索出來的照片。
有了具體的對照,憑借著稀薄的印象也大概能夠逆推出送信人的大致輪廓。
文小滿能夠順暢地回答出問題,漸漸也有放鬆了一些,反而也能回憶出更多的細節來。
高矮、胖瘦、衣著,甚至離開時是自己開車,而不是打車,以及車牌號上的某兩位數字。
穿著黑衣的男人,個子要比林見秋矮一些,刻意地做了偽裝,聲音有些低沉,皮膚還算不錯,不像是做粗活的人……
與林見秋記憶裏的人都對不上號。
想要立刻找出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至少對此有了一些印象。
老板娘端著幾碗餛飩上桌。
文小滿還在拚命回憶細節。
“咕——”
她的肚子適時地叫了一聲。
因為中午發生的事,她一直有些心神不寧,也不記得吃飯,一天到現在也隻吃了那兩塊米糕,到這時候才重新感覺到饑餓。
文小滿漲紅了臉,伸手按住肚子,偷偷看了對麵的人一眼,恰好對上一雙無辜的眼睛。
楠楠趴在桌上,好奇地看著她,豎著耳朵聽了一陣,臉上有些驚奇,像是在為她肚子的叫聲而感到驚歎似的。
文小滿恨不得整個人都鑽到地縫裏去。
林見秋伸手將其中一碗餛飩推到她麵前:“先吃飯吧。”
文小滿遲疑著抓住碗,有些奇怪地看著林見秋,小心地問他:“你不生氣嗎?”
明明收到了那樣可怕的信件,但他叫她出來
時卻沒見絲毫惱意,交流的時候也很平靜。
仔細回想起來,甚至沒有一點遷怒乃至看不起的模樣。
為什麼不生氣?
林見秋反問她:“我為什麼要對你生氣?”
文小滿被問住了,想了想,不怎麼確定地說道:“是我把信送給你的啊?”
她又小聲地補充:“為了錢。”
林見秋跟老板娘要來小碗,一邊用勺子挖出一小部分放涼,遞到楠楠麵前,一邊跟文小滿說話。
“如果你知道有人要殺人,給你五萬塊錢讓你去送刀子給凶手,你會答應嗎?”
文小滿連忙搖頭。
“想賺錢並不是什麼需要羞愧的事,沒錢也並非值得讚賞的美德。”林見秋說道,“換做我,那時候或許也會答應。”
“我找你隻是希望能得到更多的線索,而不是來給你上思想品德課。”
林見秋說著指了指那碗餛飩,笑了笑:“這算是報酬。”
文小滿呆了呆,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
林見秋跟文小滿交換了聯係方式,吃完飯便送文小滿回了學校,她還有晚自習要上。
等到他帶著楠楠回去的時候,鍾新月和大胡子已經聊完了。
看到林見秋敲門進來,兩人都下意識將目光投往別處,眼睛微微有些濕潤。
唯有小孩子對這微妙的氛圍毫無所覺,小小的打了個飽嗝,便撲向媽媽的懷抱裏。
林見秋解釋道:“剛剛帶她吃了碗小餛飩。”
楠楠聞言捂了捂嘴,向林見秋示意她會保守好小秘密的。
林見秋朝她笑了笑。
鍾新月抱著女兒準備出門:“給你添麻煩了。”
“沒什麼。”林見秋回頭看了一眼,見大胡子沒有挪動腳步的意思,便又扭回頭來,“我送你們下去吧。”
林見秋將鍾新月母女送到小區門口。
等母女倆走到下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有一輛黑色的私家車緩緩停在她們身邊。
隔了一段距離,看不太清鍾新月臉上的表情,隻能看到她對著車裏的人擺了擺手,說了些什麼。
但她最後還
是來開了後座的車門,帶著楠楠上了車。
林見秋回去的時候,大胡子正抱著被子在沙發上吸鼻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鍾姐拒絕你了?”林見秋問道。
“……沒有。”大胡子甕聲甕氣地答道。
“那你怎麼跟失戀了一樣?”
“也差不多了。”大胡子小聲嘀咕著。
他低著頭,對準了手機屏幕,也沒看新消息,隻是將那一小塊黑屏當鏡子看。
鏡子裏的人還是滿臉的胡須,身上衣服倒是幹淨整潔了許多,也勉強能看作是特立獨行的藝術家。
但這樣的人也都向來隻適合遠觀。
在遇到鍾新月之前,他沒想到過自己會為誰而停留。
即便是留下來之後,他也沒有想過更多關於未來的事,隻是因為覺得喜歡,想看著她,便想要留在她的近旁。
多年的流浪生活讓他有了得過且過的壞習慣,從不去細致地規劃未來。
鍾新月遭逢變故不久,他算是趁虛而入,爭取到了對方一定的好感。
他一邊高興,一邊又隱隱有些忐忑。
他知道自己並非良人。
不久之前,有個富豪去影視城探班朋友,無意間碰見了鍾新月,一見鍾情,隨即便開始熱烈追求。
富豪長得帥又有錢,為人看起來溫柔體貼,送花說情話請吃飯開車接送之類尋常的浪漫小把戲手到擒來,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爭取到圈內的資源。
唯一的缺點便是年紀要大一些,也結過婚。
不過現在他也已經離婚,並沒有孩子,見了楠楠也很喜歡,表示並不介意鍾新月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