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隊和林見秋同時停住了腳步。
他們對視了一眼, 誰也沒說什麼,等到男人轉身走出去一段,他們跟了上去。
自稱是倪春雨丈夫的男人雖然穿得邋遢, 但平心而論,那張臉長得頗為出色。
如果能好好收拾一下, 不言不語就能吸引許多年輕女孩子的目光。
也難怪倪春雨總以此為炫耀的資本。
然而對於男人來說,倪春雨似乎並沒有她自以為的那樣的重要。
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還躺在病房裏, 生死未卜, 他連看都不看一眼,轉身就開始跟電話另一邊的人調|情。
“寶貝兒別急, 我馬上就回去。”
“那個老太婆能有什麼事, 還能喘氣呢——放心, 我才不擔心她,她哪比得上你一個手指頭。”
……
男人毫不掩飾,提及倪春雨時便滿是嫌惡,對著電話另一邊的人卻柔軟得膩人, 一口一個“寶貝兒”叫得歡。
不用多問, 八成對麵才是他的真愛。
“指不定是外麵哪條船翻車了被教訓了, 別提她了,多晦氣,你等我, 我上電梯了, 馬上下去。”
“叮。”
電梯停在了這一層。
男人這才掛了電話, 走進電梯裏, 並沒有注意到身後跟著的兩個人。
-
樓下,停車場。
一輛白色的轎車內,穿著黑色吊帶裙的女人對著後視鏡塗口紅, 男人從旁邊拉開車門上來。
“啪”的一聲悶響,帶起車身一陣輕微的震顫。
女人皺了皺眉:“說了多少次了,輕點關車門,我剛買的新車。”
男人連連告饒:“抱歉寶貝兒我錯了,下次一定注意。”
一邊說著,他一邊湊過去親吻女人的嘴角。
女人神情緩和了一些:“那邊什麼情況?警察找你做什麼?不會是你對她做了什麼吧?”
男人聽到這話就不太高興:“我能對她做什麼,還不是她一直纏著我,那群警察就是喜歡多管閑事,早知道就應該堅定點早點跟她離婚。”
他探過身去抱住女人:“她哪有你好——
”
“咚咚。”
車窗被人敲響了。
“啊!”
女人被嚇了一跳,猛地推開了男人,將臉轉到了反方向。
男人麵露不耐地轉頭看向車窗外。
車窗外的男人微微彎下腰,展示了一下證件,是警察。
男人微微怔了怔,有幾分窘迫與尷尬,但到底也沒敢當著警察的麵做出什麼不當之舉。
車窗慢慢降下來。
梁尚昕問道:“你是呂文宇?倪春雨的丈夫嗎?”
男人點了點頭,勉強壓下不耐的神情:“我本來已經打算跟她離婚了。”
言下之意,他並不太想管倪春雨的事。
梁尚昕:“那你為什麼又來醫院了?”
呂文宇下意識掩飾道:“不是你們警察要我來的嗎?”
梁尚昕:“是隻有確定她死了,才能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呂文宇臉色微微變了變。
看來事實確實如此。
警方通知呂文宇的時候,倪春雨的情況很危急,醫生也說救回來的可能性不大。
為免家屬來了之後鬧事,他們便提前委婉地暗示了一下。
呂文宇大概是誤會了,所以來了之後聽說有可能活下去才會反應那麼大。
梁尚昕:“請問一下,今天淩晨三點以後到你來醫院之前的這段時間,你人在哪裏?”
呂文宇聽出他的意思,不由有些激動:“你這是什麼意思?在懷疑我嗎?!”
梁尚昕又敲了下車窗,朝他笑了笑:“走個流程而已,麻煩配合一下,也省得你們到時候再跑一趟不是嗎。”
但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客氣的意思。
呂文宇臉色有些僵硬,沉默半晌,最終還是交代了:“一直待在家裏。”
他拉了拉駕駛座上女人的胳膊,繼續為自己辯解:“婉兒可以給我作證,我們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待在一起……公寓門口都有監控的,不信你們可以去查好了。”
被叫做婉兒的女人似乎也並不怎麼想麵對警察,被呂文宇連著拉了好幾下,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這樣的情人關係,梁尚昕以往見
過的多了,稍微看一眼便大致明白是什麼意思。
雖然嘴上說著想早點離婚,不想管倪春雨的事,但他們也清楚,倪春雨才是正經的合法妻子,他們這樣的婚外情是見不得光的,因此說起來也是混沌含糊的。
不過這種事也是可以調查清楚的。
梁尚昕:“請問一下地址是哪裏?”
呂文宇:“……雁橋路的星耀公寓。”
梁尚昕將地址記下來,又問了他一句:“你認識李澄心嗎?”
呂文宇愣了一下:“李澄心?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旁邊女人插嘴:“你老婆報社的同事,前段時間你還說羨慕人家來著,這就忘了?”
呂文宇反應過來,撇了撇嘴,倒是並不覺得心虛:“有錢人家的千金大小姐,生下來什麼事都不做就夠一輩子瀟灑輝煌,換你你不羨慕?”
神情之間的豔羨確實很明顯。
不過這話他也就僅僅隻是一說,他實際上對李澄心並不熟悉,名字都沒有什麼印象。
也就是在前一段時間,他在路上偶遇倪春雨和她的同事,因為答應了離婚之前在外人麵前裝裝樣子,所以他就陪著一起去吃了個下午茶。
期間他就聽女人們說到了李澄心的八卦,晚上見到情人的時候也就順口提了一句。
提完他就忘到了腦後。
在他的認知裏,年長單身富婆同事李澄心一定是個長相普通、滿臉皺紋的老女人,因此除了羨慕她有錢以外就別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