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秋從夢裏驚醒過來。
窗外天光大亮, 已經是早上了,陽光透過窗戶打進屋子,帶來了灼熱的溫度。
前一晚回來的時候太累, 幾乎倒在床上就睡著了,連窗簾都忘了拉。
林見秋慢慢回過神, 無意識間伸手捂住半邊的眼睛, 避開突然照進眼睛裏的光線。
不知道是因為睡眠不足,還是因為那個孤冷的夢境,他感覺胃裏翻湧著,有點想吐。
他幹脆重新閉上眼睛,又躺回去。
但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
一閉上眼睛耳邊就是嘩嘩嘩的雨聲, 壓抑得像是有一塊巨石陡然間鋪天蓋地地壓上來。
明明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手機“叮”的響了兩聲, 林見秋重新睜開眼睛, 盯著天花板看了片刻, 然後慢慢地伸手,夠到床頭櫃上的手機。
現在是早上八點零九分, 日期是八月二十三日。
距離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有半年的時間了。
不過他一向適應力良好, 很早就沒有那種不真實的恍惚感了,十分的隨遇而安,隻是偶爾才會產生一點“時間過得真快”的感慨。
將近四個月之前他搬進了葉懷霜的公寓。
本來隻是暫時避免再有追債的上門, 不過之後直到所有債務還清, 也沒有找麻煩的上門, 林見秋也沒有再搬出去, 而是將之前的房子退掉,正式住過來。
現在麼……
也隻能算是“室友”關係。
林見秋和葉懷霜都有各自的房間,兩人閑下來的時間能恰好湊到一起的次數不算太多,最後也就默默地延續了下來。
即便進化成了戀愛關係, 他們也隻在初期有那麼一點不習慣,但很快就適應了這種變化。
旁人看了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點枯燥,他們自己倒是並不這麼覺得。
生活中多了一個人並不隻是簡單的數量變化。
而是方方麵麵悄無聲息地侵入和融合。
這種感覺,對於他們兩個人來說,並不討厭
。
林見秋揉了揉還有些酸澀的眼睛,點開新收到的消息看了一眼。
是高警官發來的,提醒他昨天去警局的時候把錢包落下了,正好夜裏抓到的凶手也招供了一部分,問他要不要順路去看看。
林見秋回了個“好”,然後慢吞吞地下床洗漱。
衛生間的鏡子上貼著便簽紙,是葉懷霜留下來的,標著今天的日期。
葉懷霜這段時間又忙碌起來,連著兩個禮拜早出晚歸,有時候林見秋中午去找他吃飯,或者晚上回來得巧,才能碰上一麵。
不過隻要有空總會回個消息。
這也是林見秋的要求,免得什麼時候倒在哪兒都沒人知道。
這兩天似乎進入收尾狀態,稍微空閑了一些,早上雖然還要起早,但也還來得及吃個早飯,順道留個便簽。
廚房裏留了早飯。
林見秋無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原本留疤的位置現在一片光滑,但不知為何偶爾還會感覺到隱隱作痛。
等到洗過臉,林見秋才終於慢慢清醒了過來。
或許是心理作用。
他想著。
-
等林見秋吃完早飯晃到警局,時間已經過了九點。
高警官正好剛剛忙完出來,他是直接通宵的,看起來睜著眼睛,走著路險些就撞到牆上去。
眼睛下麵的黑眼圈很明顯,滿臉都寫著“困”字。
他是被趕出來休息的。
林見秋伸手拉了他一把,高警官捏了捏眉心,帶他去休息室,將東西還給他,順道跟他講了審訊的結果。
前段時間某家小公司的老板被人謀殺,一家老小共四口人,連帶著家裏的寵物貓都沒逃得過去。
經過三天不眠不休地追查,最後發現凶手是一年前在這家公司工作的員工。
因為入職不久就惹了事,便被辭退回去了。
自那之後凶手便懷恨在心,最近大約是又遭遇了什麼變故,突然就對老板一家下了殺手。
這個“變故”便是他們將凶手抓捕
歸案之後審問的內容之一。
“不是因為什麼變故,而是一直琢磨著這件事。”
高警官眉頭緊皺著。
“當初他因為偷客戶的東西被當場抓住,害得公司損失了一筆大單子,老板本來想報警讓他去坐牢的。”
“但是他正好有個身體不好的老母親,聽到消息就讓人抬到公司門口跪下來求老板。”
“老板自己也有個年邁的母親,一時心軟,就沒有報警,教育了他一頓就放他回去了。”
但是在這個人回去之後,小偷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鄉裏鄉親每每看到他都要指指點點。
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羞恥心的人,卻並不懂得自省。
老母親因此大病一場,很快就撒手人寰,其他親戚都破口大罵,說是他害死了母親,處理完老人後事之後,紛紛跟他脫離了關係。
就連他唯一的兒子也被前妻帶走,直接遠走他鄉,說這輩子都不會再見他。
之後的幾次求職也都不怎麼順利。
說到底是他自作自受,但他卻恨上了當初放過他的老板。
“特意等了一年多,就是怕被懷疑上,實際上他一直在拐彎抹角地打聽老板的消息,最近動手是因為聽說老板母親生病,老板請假在家陪護,他覺得這時候動手不會那麼快被人發現。”
“他上門的時候甚至還拎了禮物,假裝感謝老板之前放過他的事,老板以為他是真心改過,就沒有防備,放他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