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林見秋,齊越澤的情況要好得多,至少身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痕跡,隻除了手腕處因為繩子綁得緊而泛起一圈青紫。

真正有問題的還是他之前酒吧裏喝下的藥。

不過此刻葉臨雲還不知道這個問題,隻剩下滿心的後怕和慶幸。

“臨雲。”葉懷霜叫了他一聲,“你們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葉臨雲聞聲轉頭,卻先見到滿臉血的林見秋對著他笑。

他頓時被嚇得一個激靈。

“我、我……不,不用了。”葉臨雲連連搖頭。

“還是你們趕緊先去醫院搶救吧,你旁邊那個看起來比較……”他將“嚇人”兩個字咽回去,僵硬地轉折,“比較要命。”

“我跟越越等會兒就跟著警車走吧,總要有人留下來說明情況的。”

葉臨雲無意識地瞪了賀銜華的背影一眼,讓人很難不去懷疑他實際上是不是想伺機上去踹一腳。

可惜現場沒什麼人在意這一點。

葉懷霜也並未強求,聞言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順手捏了捏林見秋的後頸,帶著他往路邊停車的地方走去。

警察已經提著照明燈將現場大致查看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異常,拍了照片之後便先收隊回去。

葉臨雲連忙拉著齊越澤跟上去。

走了沒兩步,他卻忽然頓了頓,下意識抬手,擋住了眼睛。

齊越澤看向他:“怎麼了?”

“有光晃到眼睛了。”葉臨

雲看著前麵的照明燈,遲疑了片刻,說道,“可能是我感覺錯了吧。”

齊越澤也轉頭看了一眼,沒看到其他的人。

或許真的是葉臨雲太緊張,所以有點神經過敏了。

齊越澤轉回了視線,看到前麵的葉懷霜和林見秋已經走遠了,才緩緩地開口:“林見秋救了我。”

這話是說給葉臨雲聽的。

葉臨雲聞言臉色變了變,短暫的羞惱之後就剩下尷尬。

直到一天以前,葉臨雲還對林見秋滿心敵意,見到人的時候恨不得撲上去咬他,絕不會給他任何好臉色。

要改變長久以來的負麵印象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即便齊越澤不提醒他,葉臨雲對這件事也心知肚明。

單單是林見秋救了齊越澤的命這一件事,就足夠他感激一輩子了。

葉臨雲視線移向別處,有些別扭地小聲說道:“我會跟他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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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麵一場陣雨已經停歇。

空氣漸漸變得黏稠起來,帶著夏天特有的悶熱,連綿不絕的蟬鳴聲更讓人覺得煩躁。

隻有窗外一點枝葉的翠綠帶來一點清新的感覺。

好在還在室內,窗戶將暑熱隔絕在外,空調裏吹出的涼風溫度適宜。

至少不會讓傷口的情況再惡化了。

應該很快就能痊愈了,也不必再麵對那種讓莫名心虛的目光了。

雖然事實上葉懷霜從未為此責備過他。

但……也並不是不在意。

自打從醫院回來,林見秋就不由地生出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是什麼易碎的瓷器,需要再三的小心。

或許葉懷霜也不是故意的,換做是林見秋,看到戀人滿身血的樣子,也會被嚇到。

下次應該要再小心一點才是。

林見秋盯著手上的繃帶發呆的時候,葉懷霜推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粥。

醫生說林見秋的傷沒什麼大礙,隻是些皮肉傷,近期少做些重事,好好修養一陣就行。

但病人依舊是病人,隻能吃些清淡的東西。

“我自己來就好——”

林見秋抬起手,卻被葉懷霜一眼看得就自覺地縮了回去。

手腕上的繃帶綁了一長串,一眼掃過去格外紮眼。

葉懷霜還記得先前到醫院的時候,新來的小護士都被林見秋的傷口驚得叫起來,轉身就要去幫他找醫生。

緊張得就好像他的兩隻手都已經沒救了似的。

不必說葉懷霜的心理陰影。

林見秋覺得他當時呆愣到手都在顫抖的模樣有些稀奇,也有點好笑——那麼聰明一個人,也會為新手一點誇張的反應嚇到臉色發白,失去思考的能力。

不過這話說出來,就算是葉懷霜也會說他心大。

林見秋對傷痛習以為常,所以才不當回事,但對於關心他的人來說,看到他滿身血和淤青的模樣,也許在某一瞬間會被嚇到心髒驟停。

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林見秋什麼都沒說,全程一副乖巧低頭認錯的態度。

葉懷霜對此很沒轍,不見氣惱,倒有些無奈。

“希望每一次你都能這麼幸運。”葉懷霜說道,“不過如果下一次連醫院都不用進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