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懷霜想到了前一晚一直跟在他們後麵的狗仔。

一直被忽視的問題重新浮現了出來——

他們是怎麼知道齊越澤被綁架的事的?

而且還精準地定位到了時間和地點,毫不猶豫地跟在警車後麵。

就好像早就事先知道有這麼一場綁架,並且警察會在這個時候得到確切的消息似的。

林見秋收起了手機,將看到過的信息都記在了腦子裏,抬頭看了眼越來越近的大樓。

“去問問或許就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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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處無名之地。

葉臨雲從噩夢中驚醒,猛地從地上彈起來,然後又因為腦袋裏傳來一陣劇烈的暈眩,險些又栽倒回去。

他下意識伸出手,胡亂地往周圍摸索了一下,扶住了旁邊的牆壁。

緩了片刻之後,腦袋還突突的痛,但意識稍稍清晰了一些。

他明明記得在昏過去之前,他是準備回家的。

結果走到半路車就出了問題,他正準備叫人來拖車,旁邊就有陌生人敲了敲他的窗戶。

然後……

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這是被人綁架了?

葉臨雲茫然了一瞬,很快生出些惱怒,他本來就心情不好,現在更是對這兩個字深惡痛絕。

他皺起眉頭,伸手按了按隱隱作痛的眉心,試圖冷靜下來思考現狀。

一抬手,滿手的水。

他才反應過來,

這是腦門上的汗。

現在是盛夏時節,雲城不算熱到過分的城市,但一般人也受不住白天在外麵無休止地暴曬。

好在葉臨雲躺在陰影下麵,隻是覺得悶熱,有些喘不上氣來。

然後他漸漸回過神——

他手腳還是自由的,沒有人綁住他,也沒有人看管喝止他,禁止他亂動。

說明對方根本不擔心他逃跑。

那麼,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葉臨雲後知後覺,終於從震驚和茫然中分出心神,抬頭看向周圍。

背後是一間泥瓦房,不過隻建了一半,也可能是被推倒到了半途停下來——看起來太過老舊,滿是灰塵,也分辨不出來了。

兩旁有樹蔭,再往前看,簡陋的水泥房沒有規律地排布著。

隻有腳下這一小片貌似是院子延伸的地方是水泥地,其他地方看過去都是黃土和雜草。

蟬鳴和鳥語聲也格外的清晰。

這是在鄉下的某個地方。

一眼掃過去,看不到半個人影,隻除了旁邊。

葉臨雲最後才看到身旁的人形物體,在他視線盲區,但離他很近,一伸手就可以夠到。

對方躺在地上,麵朝下,似乎還沒有醒。

一看到他蓋在身上的衣服,葉臨雲就感覺到怒意上湧,腦袋更暈了——

賀銜華被抓的時候身上就穿得這件衣服。

而且從身形背影來看,與賀銜華別無二致。

這一切難道又是賀銜華搞的鬼嗎?

一次沒成功,還想用他來引齊越澤跳進陷阱嗎?

葉臨雲被怒意衝昏了頭腦,也顧不得對方會不會留有什麼後手對付他,也無暇考慮這會不會是個陷阱,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直接將手伸向賀銜華。

他猛地掀開對方蓋在身上的衣服,一把抓著對方的肩,粗魯地將對方用力翻轉過來。

“你這家夥有完沒完!早就說了越越根本不可能多看你一眼的,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我警告你別再來——”

一語未盡,葉臨雲臉上的怒容僵住了。

賀銜華睜著眼睛看著他。

然而雙目無神。

賀銜華的腦袋上插著一把小刀,嘴角沾著已經幹涸的血,像是用暗紅色的顏料畫上去的,臉色鐵青。

被翻過來的手臂上各自插著一把美工刀,穿透了手臂,能從另一邊看到刀尖,還有折斷的痕跡。

黑色的外套上有幾塊明顯的凝結痕跡。

葉臨雲的手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因為他感覺到了手下冰涼的溫度。

對比起夏日裏常人的體溫,賀銜華的皮膚冷得像是剛從冰箱裏拿出來一樣。

沒有體溫,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還隱隱能聞到一些臭味。

再回頭去看賀銜華的臉的時候,葉臨雲感覺他眼皮下麵像是安著一雙死魚的眼睛。

他差點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