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吊兒郎當地笑,似乎篤定了林見秋不敢開槍。
葉子的死亡也變成了一場遊戲,如果找不到真凶,林見秋就會死,如果找到了,林見秋可以隨意處置他。
換句話說他們希望他殺了凶手,甚至為此提供了一些作弊性的便利。
林見秋渾渾噩噩,最終也站在了凶手麵前。
葉子是被三個人合謀殺死,雖說是受了幕後人的指示,但折磨一個年幼的孩子至死則是出於他們自己的意願。
當時留在林見秋麵前的是其中膽子最小的,被揍了一頓之後逃跑,自此不知所蹤,另一個早已經死在別的地方了。
眼前這一個,是主謀,也是主力。
是他依次指點另外兩人在什麼位置、使什麼工具、用多大的力,他用相機錄下了女孩子臨死之前的慘叫,此刻就掉落在不遠處,在林見秋麵前一遍遍地重複播放。
林見秋的手微微顫抖著。
他不動,自有人幫他動。
這場遊戲的規則製定者是一直關注著林見秋的那一個,委托也是他隨心地下達,他想看到林見秋能被逼到什麼程度,這時候卻不太有耐心。
他招了招手,便有魁梧的小弟一腳踢向凶手的膝彎。
凶手吃痛,跪倒在地上,“哎呦”的叫喚起來。
林見秋的手往下落了一些,槍口正好對準了他的太陽穴,那個小弟又一把揪住凶手的頭發,用力地撞上槍口。
凶手吃痛地扭曲了麵龐,終於生出幾分驚慌來。
他認為林見秋不敢開槍是因為膽怯,還帶著約等於自殺的天真,如果換個地方單獨相見,他就能篤定自己絕不是會死的那一個。
但是有人很迫切地希望林見秋動手。
隻需要兩個小弟在巷口站開,就能堵住所有的退路,有人站到林見秋身後,捏住了他的手,迫使他按向扳機。
其他人對林見秋說:“你可以開槍,在這裏你本來就可以殺了他而不用負任何責任,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也不會有任何人怪罪於你。”
那人指著地上的攝像機,問:“你不想報仇嗎?”
“別、別殺我!”
凶手忽的慘白了臉色,抖如篩糠,變臉比翻書更快,也並非偽裝,隻這一瞬他褲子就濕了大半,一股難聞的氣味蔓延開來。
但這時候沒人在意這一點。
“我、我、讓我做什麼都行——你們不是說好了不殺我放我走的……你饒我一命、我告訴你怎麼逃出去——”
更沒人在意他的語無倫次。
“砰——”
他的聲音掩蓋在槍聲裏。
“啊……”他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漲紅了一張臉,大張著嘴巴,呼不出一口氣來,隻能擠出難聽的一聲呻|吟。
他側著身倒下去,眼睛瞪得快要掉出來,耳朵上方的一小撮頭發有些焦黑的痕跡,露出下麵通紅的頭皮。
子彈往旁邊飛過去,打穿了遠處的牆壁。
林見秋拚命掙開了手,槍落到地上被他一腳踩住,後麵的人捂著被擰傷的手腕低吟著。
旁邊看守的人就要衝上來,被坐在上手的男人抬手製止。
“到這種時候了,你還在堅持什麼呢,以為自己還能活著離開?還是妄想有人能來救你?”
就連林見秋自己也不知道那時候他是怎樣保持著冰封一樣的冷靜,抬頭直視著那個人,說:“你們的遊戲如果隻是這種程度,那就太過於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