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梓川下樓抵達宋小麗墜落地點的時候,天公不作美,下起了瓢潑大雨。
大雨傾盆,轟隆隆的雷聲伴著閃電似要撕開夜空般。
紀穆遠的懷裏,抱著麵色慘白嘴角滲出一滴滴鮮血的小女孩,從高達一米多高的安全氣墊上麵跳下來,急匆匆的往救護室方向跑去。
宋子健跟在後麵,臉色焦急,“小紀子,小姑娘很疼,你慢點,輕一點。”
宋小麗稀薄的發絲,淩亂狼狽的貼在蒼白的小臉上,她氣若遊絲地張不開眼,悲痛的呢喃著,“叔叔,我爸爸,媽媽在哪裏……幫我找爸爸,媽媽,我身上疼,手疼,腳疼,頭疼,全身都疼,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聽到小女孩疼痛無助的呻~吟,紀穆遠肅正的臉孔冷了幾分,厚薄適中的兩片唇抿成一條直線,猛然加快腳下的速度,如飛一般衝往二樓的急診室。
跟在他旁邊的宋子健看著小女孩痛苦抽搐的模樣,狠狠草了一聲,握住宋小麗的小手,在她耳邊安慰,“小家夥,別害怕,沒事的,你爸爸媽媽在手術室裏麵等著你,等你的病治好了,他們就帶著你一起回家。”
宋子健的話音剛落,他的大手突然就被宋小麗用力地抓緊,與此同時,宋小麗慘白的嘴裏,湧出大股大股的鮮血。
紀穆遠麵色陡變,對迎麵趕來拖著傷腿深一腳淺一腳的的男人疾聲喊道,“梓川,她快不行了,寶兒那裏,可怎麼辦?”
“先把她推進手術室急救,後麵的事,再做打算。”
沈梓川沉穩的幾句言語,很有力量,馬上就把紀穆遠和宋子健略微有些慌亂的心緒給穩定住了。
把意識陷入模糊的宋小麗放到了急診室搶救的醫生手裏,紀穆遠抽手出來時,才發現,自己的兩隻手,滿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醫生進去前,看著沈梓川等人,失落地搖了搖頭,“這個小女孩患上了皮膚癌晚期,現在又受了這麼嚴重的外傷,救回來的可能性,很小。”
“無論如何,也要把人給救回來。”
想起宋小麗是救治方寶兒的唯一希望,宋子健已經亂神了,出口的聲音嘶啞,“用最好的藥,最先進的儀器,一定要把宋小麗救活!”
紀穆遠的臉色也不好看,扭頭,看向靜靜佇立在門邊的沈梓川,下意識安慰道,“梓川,你放心,救治得很及時,宋小麗一定能活下來,活著把匹配的骨髓捐獻到寶兒身體~裏麵。”
“沒用了。”
沈梓川渾身冷寒地站在原地,深邃眸子放射出鋒利的光芒,“剛才江曼夜告訴我,她在宋小麗的體~內注射了一種藥物,這種藥物對宋小麗的身體傷害不大,但如果宋小麗的骨髓捐獻到了寶兒的體~內,就會對寶兒產生致命的影響。
換句話說,救治寶兒唯一的希望,在江曼夜接觸到宋小麗的那一刻,就已經破滅了。”
宋子健立即懵逼了,喃喃地問道,“梓川哥哥,你的意思,就算宋小麗救回來了,她的骨髓,也沒有辦法捐獻給寶兒?那……那寶兒怎麼辦?三個月的期限,現在隻剩下兩個月不到,難道要我們大家眼睜睜看著寶兒不治而亡?”
紀穆遠的眸光也跟著一沉,“梓川,萬一寶兒有個意外,你的女人肯定悲傷過度挺不下去,一定要給她做好心理方麵的工作。”
沈梓川垂眼,那漆黑的眼底,釋放出徹骨的痛意,“我知道,這裏就交給你們了,我馬上去那邊的醫院陪她。”
*
方曉染睡到半夜時分,突然的一陣寒冷的氣流,把她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涔涔。
手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脖子,長籲了一口涼氣,從病床上坐起來,摁亮了床頭燈,盯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牆壁發呆。
自從醫生交代她情緒千萬別過度緊張,放鬆心情,對她,對她肚子裏的孩子都好後,她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噩夢了。
卻沒有想到,在今天晚上,她再次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
在夢裏,她眼睜睜看著方寶兒被一條碩大的毒蛇給卷走了,那條毒蛇頃刻間就遊走得無影無蹤,而她除了流淚,什麼都做不了。
就像六年前沈梓川以為是她主導了方嫣容在停車場遭遇一夥流氓淩辱,突如其來把她壓在她身下,神色猙獰的宛如地獄裏來的惡魔,瘋狂的揪著她的頭發,掐著她的脖子,將她肚子裏和寶兒一起懷上的雙胞胎男嬰兒給弄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