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江宇,他隻覺得這個人文文弱弱的,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但是此刻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凜冽氣息,卻像是能割人的刀般,異常鋒利。
張兆民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才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鑒證科的同事剛剛走……”
江宇卻說道:“所以你覺得應該信任同事,不應該進行二次檢查是嗎?”
他再一次問同樣的問題,這次卻沒有剛才那麼冷,但是臉還是繃得緊緊的。
張兆民搖頭:“不不不,江副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要調查,您就繼續調查吧。”
江宇卻嚴肅地說道:“張所長,這不是我要調查還是不調查的問題,而是辦案,講究的是什麼?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怕你聽到再多,都不如你親自到現場,聽現場是怎麼跟你說的。”
劉學斌也曾經說過相同的話。
張兆民看著眼前的江宇,忽然他覺得沒有表現的這麼簡單,他認真的點了一下頭,說道:“是,江副局長,您說的話我會聽到心裏的。”
江宇見他這般誠懇,不似是在說什麼反話,看來這個人可以成為派出所所長是有原因的,至少虛心向學,而且他還年輕,未來路還很長,慢慢來,不著急,隻要願意學。
最怕的就是不願意學,還覺著自己很牛逼的人。
江宇點點頭,蹲下身子,開始檢查現場,檢查了一圈之後,確實沒有什麼重大的發現,能發現的已經帶回派出所了。
他站了起來,看了一圈周圍的地勢,發現這個地勢很適合隱蔽,於是他問道:“周圍的村民對這一塊很熟悉嗎?”
“隻要是米新村的村民,對這裏都很熟悉的,以前,還沒有這麼富饒的時候,他們都得上山砍柴,所以對這一塊比對自己家裏還要熟悉。”
“郭國明這一代也需要上山砍柴嗎?”江宇問道。
張兆民是土生土長的清水縣人,他的老家離米新村不遠,而且已經在派出所幹了三四個年頭,對米新村的情況還算是熟悉:“是的,郭國明這孩子比我也就小了五六歲,他們這一代人還是需要上下山。”
“郭國明跟家裏人的關係怎麼樣?”江宇繼續問,一邊看著周圍的地形。
張兆民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導遊般,說道:“根據我們調查,跟父親的關係似乎不怎麼樣,但是跟母親的關係很親密。”
“這是為什麼呢?”
“聽村裏麵其他人說,郭國明的父親也就是郭大覺得,自己的兒子是克自己的,所以很不喜歡這個孩子,但是因為這是個男孩子,一直留到了現在。”
“我聽說這家人還有三個女兒,但是全都被扔了,是真的嗎?”
“這件事倒是真的,米新村是幾個村裏麵,重男輕女最嚴重的,郭家生下孩子之後,發現都是女兒,就全都送了出去,現在兩個女兒在福利院,其中一個已經被領養了。”
這些都是在調查郭國民失蹤事件過程中,張兆民發現的。
江宇點點頭:“那郭大和他妻子平時會去看這兩個孩子嗎?”
張兆明把頭搖得像撥浪鼓般:“不會,大女兒被人領養的時候,福利院有給他們打電話,但是他們就是不願意去見大女兒最後一麵,最後這大女兒是心灰意冷的走的。”
聽到這裏,江宇的眼睛微微一眯:“按照你這個說法的話,這些孩子都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知道自己是被誰遺棄了?”
“是呀,因為遺棄一個孩子,尤其是一個女孩,在這樣的村子裏麵,根本就不是一個秘密,所以很多被遺棄的女孩都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江宇越聽心裏越覺得冷,這些人是怎麼忍心把自己的親生骨肉給拋棄的?
“說句良心話吧,其實有些家庭是不想要扔掉女孩的,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骨肉,但是村子裏麵千百年留下來的祖訓,生男不生女,就算是到了這一代,這祖訓還是流傳了下來。”
江宇沉默了片刻,忽然指著一個地方說道:“從那個地方,是不是可以清楚的看到這個地方的變化?”
張兆民抬起頭,看了一眼江宇指的小山,搖了一下頭,說道:“這個地方我沒有上去過,要不我現在上去看看?”
畢竟剛才江宇才跟他說要眼見為實。
江宇嗯了一聲,說道:“好,你上去看看,是不是能一眼就把這個地方的所有事物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張兆民也不怕麻煩,直接轉身就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