頊妍衣見歐陽勰麵色沉重,她起身落座在琴前,手指輕彈,那首初遇時的冥思曲便一點點,一波波地襲入耳中,再入心間,那聲音玲瓏如雪,在行如流水一般,直入心扉。

頊妍衣閉目彈琴,也享受這一刻的寧靜,再次睜眼,看到歐陽勰正注視著自己。

“這些日子,一直都知道你要處理這麼多棘手的事情,當親耳聽到,才知道這中間的艱難。”

歐陽勰走過來,手裏溫柔擺.弄著她的頭發,放在鼻間聞了聞,“有你的琴聲為伴,倒是減輕了許多煩惱,不過,有時候,倒是真的很懷念從前,那時候無憂無慮。”

頊妍衣回握了他的手,站起身,用手撫平他皺起的眉心,“無論怎樣,我都在,陪著你......”

歐陽勰將他攬進懷裏,此刻溫情滿溢,任誰也不忍打擾。

頊妍衣心中突然理解了他的辛苦,這些日子,她越了解心中越是敬服,每走一步都要測量,朝廷上的事分毫不能出現任何差錯,這需要怎樣強大的辨別和堅韌的耐力才能做到。

近日,她也才知道,之前害落兒等人被半路欺負的人,是混到裏麵的奸細,以歐陽勰素來的嚴格,那人根本插...入不進去,隻是當天混到船上,趁機混入護送那些女孩子的隊伍中,半路截殺了歐陽勰派去的人馬,鑄成那些女孩子的悲劇,之後歐陽勰將大部分人都就地處決,據說仍有個別人逃出,而逃出的人沒想到被頊清若找到,這些人和事,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頊妍衣抬起頭,心中默念,但願一切盡快過去。

一晃到了農曆七月初七,當今太子上官淩正式迎娶許少卿之女許文佩。

皇家婚禮,自是轟動全城,鞭炮齊鳴一整天,吸引了全城百姓站在長街翹首以盼。

人們也逐漸發現,這場婚禮,看似盛大,卻極為簡單,與他們以往的皇家或者官家成親,截然不同,這太子果然是與傳說中的低調不愛浮華,是一樣地。

大家皆是一睹太子的真容,在人群中,奔來一些人,似乎行色匆忙,帶他們趕路的竟是陸冥。

頊妍衣前兩日讓他連夜去城郊,這些後趕來的人正是數月前在城郊接受上官淩和歐陽勰援手的疫區災民,他們在滅頂之災後,因為皇家的鼎力支援,終於重建家園,前天聽人說太子要成親,大家夥立刻自發趕來。

其中裏麵不乏有孩童,還有年過半百的老人,他們跪在地上,自發感謝當今聖上的仁慈,還有太子殿下的仁義......一時間感染著其他人。

端然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上官淩,此刻對著城中百姓,揮手致意,

“聖上心細百姓,唯願國泰民安......”

更是迎來百姓的熱烈歡騰,之後大家更是保持秩序,遙祝太子新婚喜樂。

身後轎子裏,新娘子安靜地坐著,雙手交握,大紅的蓋頭將她此刻的緊張和一閃而過的失落遮蓋住,聽著外麵熱鬧的祝福聲,此起彼伏,還有她心心念念的那個聲音響起,讓她對這場滿心期待的婚禮,第一次有了情緒,自己要傾注一生的婚姻,出嫁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事情,而對方今天似乎在做一下其他的事情。

也罷,終是嫁給了他,不是嗎,獨自在旁邊看著的那個人,從今天起,就是他的夫君了,他永遠都是那麼英俊儒雅,對人說話永遠都如春風拂麵一般,讓人心中舒爽,他,那麼那麼好,而今天她就要嫁給他了,想到這,這一點點的小情緒,似乎也不算什麼了,從今以後,她是他的妻子,她會跟著他走下去,無論他做什麼。

浩蕩的迎親隊伍馬上過去,長街上,百姓的熱情高漲,幾乎響徹整個京都城。

而在這中間的一個酒樓上,窗前站著一人,負手而立,遙遙看向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一臉和煦的男子,嘴角上揚。

鄧羽站在旁邊,躬身道:“主子,他們已經開始收攏民心了,這聲勢和咱們那點比起來,真是......”

上官豪冷哼道:“那又怎麼樣,他們能安穩坐鎮這個江山,還不是用我父親的鮮血換來的?這一切都是他們搶來的,如今,也該還回來了,你若因為這點事就退卻,還如何堪得重任?”

鄧羽急忙跪下,道:“是屬下失言,屬下該死。”

上官豪看向隊伍已經消失的方向,道:“我忍辱負重了這麼多年,為得就是這一天,既然已經不能回頭,那麼從今天起,你要給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這場仗,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是!”

繁瑣的宮中婚禮禮儀,終於結束,許文佩一人坐在床上,手心出著汗,外麵仍然鞭炮齊鳴,如同她此刻狂跳不止的心。

借著紅蓋頭露出的縫隙,她看到桌沿處,有一對龍鳳喜燭,燃燒的劈啪作響,墜下燭淚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