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爾丹吹著長笛,穿著一身素白的長衫,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這麼素淨的衣服,他站在牆上,吹著天麗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那曲調異域,卻悠揚婉轉,上官天麗聽的竟然入了迷,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閉上眼仔細聆聽,眼前有點點的熒光是螢火蟲,繚繞在兩人四周,泛著淡淡的光,那些螢火蟲盤旋在半空中,在這醉人的笛聲裏,飛旋不停,這在此刻的一片寂靜裏,竟然是唯一的喧囂......
笛音穿過空曠無垠的天際,翩然而來,注入在天麗的心裏,讓她有一些不知如何是好,伴著懵懵懂懂的思緒,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一向爽朗無畏的上官天麗,第一次呆愣在原地,看著眼前發著光的男人,看著他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氣質,她看的呆住......
天麗素來安靜不下來,如今聽到這笛聲,心中竟然第一次劃過一種安然自在的美好來,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安靜的星空下,靜謐的庭院深深,微風拂麵,笛聲婉轉,一向不懂這種風雅事的她,居然在這笛音裏,聽到一種嗚咽之感,夾雜著濃烈的思念之情,如泣如訴,再仔細聽,那婉轉的感覺也變得憂傷難平......
她緩緩睜開眼,看向穆爾丹,他也正好睜開眼,眉眼淡淡,嘴角微彎,吹完最後一個音,收了這一曲的尾,為這首曲子做了一個遺憾卻又必然的絕望之姿......
他站在高高的牆上,天麗站在下麵,兩人中間盤旋紛飛的螢火蟲,好像螢燭之光,微弱地照亮彼此的臉,穆爾丹微微一愣,飛身跳下,走到天麗身邊,抬起手,輕聲道:“你哭了?”
天麗也是一愣,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那低聲裏,早已淚流滿麵,用一種自己都不知道的眼神,看向穆爾丹。
她反應過來,低下頭,穆爾丹抬手輕輕地拂過,為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兩個人皆是一愣,同時向後一退......
天麗自己擦幹眼淚,笑道:“真是奇怪,竟然沒出息地哭了呢......都怪你這曲子,太過傷感了,這麼美好的夜晚你在這裏吹這樣的曲子,你......你說你是何居心?”
穆爾丹微微一笑,這笑卻和以往不同,澄澈豁達,那張棱角分明卻比女子還要美上幾分的臉上,多了一份開心和純粹......
“這麼多年,這首曲子我吹了整整十年,在厥越沒有一人聽出,卻在這裏被你聽到這曲中意境,倒真是神奇......”
天麗突然道:“你可是想家了?”
“哦?你......怎麼聽出來的?”穆爾丹麵露詫異,沒想到她能一下子聽出這一麵,倒覺得難得和新奇......
而上官天麗也沒有反應過來對方說自己的稱呼有所改變,她歪著頭,突然覺得氣氛有一些壓抑,便洋洋灑灑地大笑出來,“不知道,就是感覺吧......”說完也不再看對方太過好看的笑臉,轉過身去將手伸向那些螢火蟲,那些螢火蟲突然自己闖入,快速盤旋紛飛,卻並不離開,它們圍繞在天麗周身,發著迷蒙的微光,照在她的臉上......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是一直跟在穆爾丹身側的侍衛,他低著頭,手裏拿了一盞孔明燈,裏麵明亮的燭火瞬間照亮四周。
那人將孔明燈雙手遞給穆爾丹,“主子,您做好的這個燈籠已經點亮......”
上官天麗站在一旁忍不住笑出聲,穆爾丹接過那盞燈,屏退了手下,一臉不解地看向她。
“你在笑什麼?笑話我做的這個燈籠太難看?”穆爾丹觀賞起手裏的東西,覺得沒有任何問題......
天麗上前拿過那盞燈,大笑道:“哈哈哈......你們管這個叫燈籠?嗯,.....不過倒也不算錯誤,可是你也不能把它原本的名字給胡亂改了呀......這燈叫孔明燈,可不是燈籠呀......”
“這個是用作許願的,我每年都會做上一個......”
天麗拿過來,仔細端詳,笑道:“嗯......確實做得很不錯呢,很漂亮的孔明燈,但是你卻不知道它的名字?”
“這是小時候母親教我做得,我記不清她說沒說過這個叫什麼名字了,我隻記得母親做這個的時候的表情和手法,很溫柔,久久不敢忘記......反正也隻是自己做出來,許個不一定能完成的心願,放飛到天上罷了......也不會讓別人去看......今年倒是被你給看到了......”
天麗驚訝地看著他,“你每年都做?”
“嗯......今天是我的生辰,以前,印象裏,每年母親都會為我親手編織一個......這樣的燈,上麵用漢文寫上祝詞,守在我身旁,看我親自放飛......後來她走後,我就每年自己做上一盞,親自放飛,這一晃十年,竟然就變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