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軍械庫中那道隱秘的“相位門”,再次步入命運女神辛德拉的秘密神殿,羅蘭的心態早已不像初臨此地之時那樣緊張。
陪父親做了一場禱告,祈求武運昌隆,羅蘭起身撣撣褲角,繞著祭壇負手踱步,欣賞女神像精美的雕工。
走到神像背後,他突然停下腳步,眼中閃出一絲訝異,因為他發現辛德拉居然有兩張麵孔——腦後還有一張蒙紗的麵孔,隻露出一雙清冷的眸子!
他對此深感好奇,轉身詢問父親這尊雙麵神像有何寓意。
“被蒙住的麵孔,代表辛德拉的孿生姊妹帝莫絲,那是另一位命運女神。”魯道夫走到兒子身旁,父子倆並肩瞻仰命運女士的另一張麵孔,緩緩道:“辛德拉與帝莫絲,這對孿生姊妹是整個多元宇宙的命運女神,在混沌初開之際、眾神誕生之前,她們首先誕生並且同時覺醒神性,她們不約而同選擇了命運領域作為自己的主要神職。”
“兩位命運女士,會不會鬧矛盾?”羅蘭突發奇想。
魯道夫點頭苦笑:“當然,由於命運神職被兩個勢均力敵的神明瓜分,兩者之間永無休止的競爭導致命運長河難以琢磨,甚至常常自相矛盾,這也就是人們總是感覺到“命運難測”的根源所在。”
羅蘭點了點頭,感慨道:“女人的心思很難猜,何況女神;一位女神的心思已經無從琢磨,何況是兩位關係忽冷忽熱的姐妹。”
魯道夫繼續道:“隻要辛德拉和帝莫絲還維持著這樣對立統一的競爭狀態,命運的混亂本質就不會改變,然而最具諷刺意味之處在於——人們總是渴望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製造了這場終極混亂的兩位女神,明明誕生於混沌,卻都傾向於秩序陣營。”
他沉吟一聲,覺得不妨將這個話題引申下去,順帶向兒子闡述自己對命運的感悟。
“兩位命運女士都想用自己的方式規劃命運之河,試圖建立自認為最合理的秩序,而當兩種秩序無可避免的發生抵觸,命運長河從宏觀上亦無可避免的陷入混沌。”
“從而導致秩序消解,熵的溢出。”羅蘭默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隨即沿著父親的思路繼續推演:“如果這個矛盾持續下去,源自命運長河的混亂洪流終將淹沒整個多元宇宙,耗盡所有秩序,隻剩一片無序,多元宇宙的各個位麵亦將變得冰冷死寂,再無生命跡象,這樣一來,命運長河也就不複存在,兩位女神同歸於盡,化作混沌。”
“恐怕有那種可能。”魯道夫輕聲歎息。
羅蘭皺了皺眉,問父親:“兩位命運女士就不能選擇合作建立秩序?”
魯道夫輕輕搖頭,嗓音舒緩而低沉:“我們可以把神祇比作人間的掌權者,有道是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哪位皇帝願意與他人分享權力、為他人做嫁衣?兩位女神合作,的確大有可能理清命運長河的規律,開發出絕對精確的預言神術,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每一分鍾的行為都可以用精密的數學計算推導出來,從而令其信徒個個成為預知未來的先知,隻要她們願意,甚至可以聯手將一個選民送回過去,改變一段既定的曆史,進而激裂出無窮個新的多元宇宙,使命運、宇宙乃至她們自身達到永恒不朽。”
羅蘭心弦微顫。在他看來,父親的猜測還是略微保守了,事實上不需要兩位命運女士合作,隻憑辛德拉的力量不也把他從地球送到瓦雷斯來了?
“這樣不是很好嗎?”羅蘭小聲嘀咕,至少他自己這趟穿越之旅還算有趣。
“很好?”魯道夫神色古怪的笑笑,“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許如此,但還是那句話,如果你真的在乎一樣東西,你絕不會樂意與人分享。神也一樣,特別是在神權的問題上,她們都是自私的,都想建立‘一神崇拜’,讓自己成為多元宇宙唯一的神,既然如此,試問她們又怎麼可能毫無芥蒂的精誠合作?她們不得不考慮一種非常有可能發生的風險:她與自己的姐妹聯手確定命運秩序之後,她的神性將與對方融合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