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出於這種心理,他們中的大多數更傾向於傑尼斯繪聲繪色描述的“不流血的革命”,相比之下,魯道夫·寇拉斯難免給人以大軍閥的印象,他的軍事勝利使他在民間贏得巨大聲望的同時也給資產者帶來壓力,擔心這位將軍會采用更激進的手段領導革命:一旦大軍進城,流血衝突乃至縱兵大掠就不可避免,在座諸位紳士又該如何在這場動亂中保全自己的身家財產?
基於上述心理,“覺醒者俱樂部”漸漸變成了傑尼斯牧師的布道台。葉夫根尼婭對此深感不快,提前宣布結束聚會,而傑尼斯牧師並未就此罷休,邀請誌同道合的會員繼續商談,終於說服眾人發動民眾呼應“人民的主張”,懇請菲利普大主教出麵領導遠東人對抗帝國暴政。
傑尼斯牧師的願望在第二天一早得以實現。數以萬計贖罪堡市民再次走上街頭,這次人們聚集的地點不是稅務大樓,而是培羅大神殿,萬眾一聲高呼菲利普·華倫斯坦的名字,如同沙漠中的旅者在呼喚天降甘霖。
菲利普透過窗縫看到請願人群,微笑著享受了一會兒人民的呼聲,回到書桌前,滿懷激情提筆撰寫一篇新的宣言。這篇文章的題目是《告遠東人民書》,不需要在報上發表,這將是他站出來領導人民的現場演講稿。
就在文思如泉湧的時候,房門咚的一聲被踹開。
菲利普不悅地回頭望向門口,高大雄偉的克勞茨立在門前,背光的投影使他本能的眯起眼睛。
“克勞茨,我似乎沒有邀請你進入我的私人書房,你是不是太放肆了一點?”
“真正肆無忌憚的那個人是你!”克勞茨怒衝衝地將報紙拍在桌上,“你總不至於否認這篇充滿惡毒攻擊和煽動文字的大作出自你的手筆,瞧瞧上麵都寫了些什麼,要求廢除帝國特惠製和什一稅,免除流放地居民的異端罪名,最最無恥的是這一段——你居然厚著臉皮在報上為自己謀求終身任期,妄圖將教權、政權和軍權全部抓在自己手中!”
克勞茨越說越氣,將報紙揉成一團扔向菲利普:“你背叛帝國、煽動暴民抗稅,隻因你不滿足於‘菲利普閣下’這個頭銜,你還有更大的野心,你想加冕為‘菲利普陛下’,成為遠東的獨裁者!”
菲利普側身躲開克勞茨拋開的紙團,麵不改色聽他說完,沒有急於為自己辯解,轉身走上陽台,打開窗戶——
響徹雲霄的歡呼聲隨之傳來,震得克勞茨耳朵嗡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