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握著煙鬥陷入沉思,兒子的連續質問使他感到左右為難。
“你傾向於組建一個更注重底層民眾利益的內閣,這會不會太理想主義了?既然你明確反對搞黨派政治,我們又去哪裏尋找農民和工人的代言人,退一步說,把農民領袖和工會代表納入內閣真的好嗎?這些人會不會犯短視的錯誤,隻在乎國家財富的分配而忽視如何為國家創造更多的財富?”
魯道夫提出的問題同樣尖銳,羅蘭卻露出成竹在胸的微笑。
“我們不需要尋找農民和工人的代言人,我親愛的父親,身為國王的您就是底層民眾的慈父,您就是農民和工人心目中最仁慈最公正的代言人。”
魯道夫愣了一下,有些心虛地嘟囔:“然而我更認同覺醒派的理念……”
“您內心真正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公開宣傳讓底層民眾以為您站在他們那邊,從今天開始,您公開發表言論或者接受采訪的時候,一定要見縫插針的說兩句關心民眾和工人的話,您要經常去工廠慰問勞工,您要經常下鄉探望老農,您還要視察市場與賣魚的婦女握手,您的兜裏要裝上幾塊糖果,以便在公園散步時賞賜給向您鞠躬的孩童,順帶抱抱他們當中最年幼的那一個。”
“哈,都是些表麵工夫。”魯道夫自嘲地大笑。
“然而這是一位賢明的國王應盡的義務,人民將因此愛戴您,視您為他們的慈父。”羅蘭平靜地陳述道。
魯道夫敲出煙鬥中的灰燼,微微皺眉:“我倒是不介意扮演勞苦大眾的慈父,但是總要有人去幹那些得罪人的實際工作。”
“覺醒黨人不是正削尖腦袋要入閣麼,就讓他們幹那些得罪人而又有利於國家的工作,”羅蘭笑得很陽光,然而這陽光燦爛的笑容背後透出一股寒意,“如果他們幹得好,那是國王陛下領導有方,臣子盡到了應盡的義務,人民會把大部分功勞歸於您,如果他們搞砸了,激起民憤,那也是奸臣誤國,蒙蔽君王,您大可響應民眾的呼聲站出來申斥‘奸臣’,為民眾主持正義,贏得加倍的愛戴。”
“嗯……這個辦法不錯。”魯道夫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嘴角不由翹了起來,拿煙鬥指著兒子笑罵:“小小年紀,哪學來這麼多鬼主意!”
羅蘭輕輕一笑,“隻是多看了幾本書,學到一些古人的智慧。”
地球與瓦雷斯相比最大的優勢在於便利且多樣的信息傳播媒介,獲取知識的渠道更多也更廉價,普通人都可以了解厚黑學與所謂的“帝王心術”,稍微專業一點的曆史、政治和具體的治國理論也不難獲得,而這些知識對於瓦雷斯世界的人們——包括魯道夫這樣站在時代潮頭的偉大人物——而言都是聞所未聞、極富啟發性的珍寶。身為穿越者,羅蘭前半生建立起來的知識體係就是他最大的優勢,這一優勢可不僅僅體現在冒險打怪之類的低端層麵,也不僅僅體現在發明近炸引信之類的技術領域,更體現在他了解地球上古今中外幾千年來各國的製度變遷,了解人類曆史上每一個帝國因何興起而又因何覆滅,參考這些寶貴的經驗,他有信心為新生的寇拉斯王國設計出一套在效率與公平之間取得最優平衡的政治體製,並且驅動這台馬力強勁的國家機器穩健奔馳,在保持國內穩定的前提下實現國家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