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基塔看到羅蘭與伊莎貝爾聊的投契,自己都插不上嘴,心裏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帶著困惑大聲問:“鍾表隻不過是一件複雜的計時工具而已,到底是哪一點值得你們如此看重?”
“我親愛的妮基塔,鍾表可不僅僅是一件計時工具而已!”羅蘭挽著她的手,臉色格外凝重,“在不考慮魔法造物的前提下,鍾表幾乎就是我們這個時代最精密複雜的機械裝置,如果我們實現了鍾表的工業化生產,就能解決這個時代機械加工領域的絕大多數問題,如果我們能以機器製造出精密的鍾表,就有能力在工廠中生產出其它絕大多數機械裝置!”
妮基塔對人類技術變革的曆史所知不多,不明白鍾表的工業化生產意味著什麼,而羅蘭來自已經完成三次工業革命的地球,當然不會忽視人類技術變革史上這座至觀重要的裏程碑!
地球上研究人類技術史的學者普遍強調機械鍾的重要性,認為機械鍾既是技術進步的象征,又是技術進步的深層次原因。正如馬姆福特所說:“是時鍾,而非蒸汽機,才是現代工業時代的關鍵機器。”
馬姆福特的說法或許有誇張的成分,然而隻要一個人對人類的技術進步史有所了解,就不得不認同以下論斷:
時鍾是機械的、自動的,它在設計和保養時需要一個高水平的精度,因而適合作為其他所有機械裝置的典範。
時鍾創造了秩序和組織,創建了一套共享的客觀信息。
時鍾讓人們清楚地認識到效率差異:生產率更高的工人以及更好的器具和工具是可見的,每小時可以生產更多的產品。
時鍾使對生產力進行比較變得更加容易,進而在較快同較慢之間進行選擇也變得更快。
鍾表製造者為機械發明物的製造帶來了精確度和複雜度的新標杆,而且其中許多人在其他行業上的後續發明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基於上述普遍規律,羅蘭根據遠東的國情推演出更進一步的結論。
“一台鍾表涉及成百上千個精密零件,為了生產這些零件需要組建起複雜的上遊產業群;而鍾表本身就是許多更為複雜的機械裝置的核心元件,由此可以延伸出更為龐大複雜的下遊產業群,組成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羅蘭的話語沉穩有力,仿佛在宣布一個注定將成為現實的預言,目光也由妮基塔臉上轉向遙遠的天際,眼神深邃而明亮,仿佛磁石一般吸引庭院中的人們聚集到他身邊。
“在那之後,你們就會發現,魔導機車、飛艇和機械鎧等關係到國計民生的高端設備也可以納入這條產業鏈的下遊,其所需的大多數精密零件都可以在這個因生產鍾表而建立起來的產業集群當中製造出來!”
羅蘭最初隻是向妮基塔解讀鍾表產業的戰略意義,到了最後,轉變成麵向全體年輕的機械師既興演講。
他所做出的這些預言,究竟是高瞻遠矚還是狂人的囈語?還有待時間來驗證。但是對於這些出生在“鍾表之鄉”、致力於成為機關術士的年輕人來說,羅蘭話語中描述的情景,無疑是他們夢寐以求的美好藍圖,不經為之心馳神往,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