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次又是您主動報警?”羅蘭問。
“他的確是這樣認為的,也就是這次誤會,使我們父子間的感情徹底決裂,列昂尼德不肯聽我解釋,徑直走出門外,警官用弩箭射他的腿,試圖將他製服,然而箭矢射在她的身上碰撞出刺眼的火花,沒有流一滴血。”馬特維回憶當時的情景,眼中充滿淚水,“列昂尼德脫下了鬥篷,直到那時我才震驚地發現他已經把自己改造成構裝體。”
“原來從六年前那一天起,列昂尼德就轉變成了機關人……”羅蘭恍然道。
“列昂尼德刀槍不入的金屬體魄嚇退了治安隊,而那也是他最後一次約我見麵,告別之前,他對我說了一句話,至今想來還令我心痛不已……”馬特維哽咽道。
“他對你說了什麼?”妮基塔好奇地問。
“他對我說,‘父親,我不做人了’……”淚水順著老人的臉頰滾落下來,已然泣不成聲。
羅蘭和妮基塔四目相對,黯然無語。
六年前的那個晚上,列昂尼德見了父親最後一麵,隻為告訴世間唯一的親人自己不想再以人類的身份活下去。列昂尼德做出這樣的決定,可見他當時已經對自己的人生、親情乃至整個世界徹底絕望,這固然有其性格偏激的因素,但是戀人的早逝和父愛的缺失又何嚐不是壓垮駱駝的那根稻草。
在那之後列昂尼德去了哪裏?放棄人類身份之後過著怎樣的生活?馬特維並不知情。
直到六年過後的今天,列昂尼德再次回到故鄉,以秘銀機關人的姿態出現在他父親麵前。馬特維苦苦等待兒子多年,為此不惜拒絕羅蘭的邀請,放棄重新拾起畢生珍愛的鐵路事業,然而他最終等到的不是浪子回頭,卻是一場始料未及的災禍。
同樣被卷進這場災禍的還有伊莎貝爾。如果說馬特維的遭遇還有自責的餘地,那麼伊莎貝爾就真的是遭遇了一場無妄之災。
聽馬特維講述了兒子的過往經曆,羅蘭和妮基塔久久無語,對這個墮落的天才機關術士既同情又惋惜。過了許久,羅蘭方以一聲歎息打破沉默。
“馬特維先生,列昂尼德落到如今的田地不全是他的錯,然而現在分辨孰是孰非已經沒有意義,當務之急是追上他和娜塔莉亞,把伊莎貝爾從他們手中搶救出來,否則我們都將無顏麵對費迪南多鎮長一家。”
“這也正是我想做的,王子殿下,我沒能教育好自己的兒子,以至於闖下今天的大禍,這與您和妮基塔小姐無關,我自己會設法進入影界尋找列昂尼德,勸說他不要傷害伊莎貝爾。”
羅蘭注意到馬特維倔強地神態與他那墮入魔道的兒子神似,從遺傳角度來講,列昂尼德完全繼承了父親的古怪性格,並且更加極端偏執,而這正是父子倆無法和睦相處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