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怪老頭……”羅蘭聳聳肩,伸手掏出魔導通話儀,打算給杜瓦林發信,約個地方見麵,然而思索了一下,又將通話儀塞回外套口袋,對謝苗·伊萬諾維奇說:“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先不要去打擾杜瓦林大師的工作,你帶我去幾家重點工廠轉轉。”
“好的,殿下想先參觀哪家工廠?”管委會主任恭敬地問。
“先去造紙廠看看。”羅蘭回答。最近一段時間他主抓新聞出版工作,《祖國日報》和五家專業性期刊相繼創刊,在豐富首都市民階層精神生活的同時也為造紙行業帶來蓬勃發展的契機。
造紙廠與羅蘭上次參觀的時候相比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得益於新聞出版行業的迅速擴張,紙張的需求量在短短一個月內翻了兩倍,造紙廠的廠房規模也同步擴大了一倍,雇傭工人總數突破五百,生產活動熱火朝天。
羅蘭從廠長那裏討來生產日誌,發現周末的工時都已排滿,盡管廠長拍著胸膛保證這是工人自願加班,羅蘭還是悄然開啟神術“辨識謊言”,去廠房實地調查了一圈,結果證明廠長所言基本屬實:絕大多數工人是自願加班,因為多幹一天就多拿一天的薪水,至於那些拒絕加班的工人,廠長雖然不會點名批評,但是在召開職工大會的時候也免不了說上幾句重話。這些話既可以理解為批評,但是字麵上的意思又像激勵,算是領導藝術的一種體現,歸根結底能夠促使對方不得不加入到加班的行列,否則就會覺得似乎受到大多數工友孤立。
羅蘭對這種“敲邊鼓”式的軟性壓榨工人手段並不完全認同,但是他也沒有責備造紙廠的領導層,甚至也沒有要求工廠給加班的工人額外發一筆加班費,隻是建議廠屬食堂在周末多加一些葷腥,算是慰勞辛苦加班的工人。
工廠的利潤率與工人的工資是一對此消彼長的矛盾。在地球上,針對要不要在《勞動法》中增添“社會最低工資標準”曾引起經濟學家們的激烈爭論。其中一派以經濟史學家羅伯特·C·艾倫為代表,認為高工資是促使產業技術升級的一個重要因素,新技術和新機器隻有在人力成本較高的地區才具有優勢,而在人力成本較低的地區則無利可圖,所以工業革命總是先發生於工資水平較高的國家和地區,那麼順理成章的,一個國家若想推動技術進步就應該提高人均工資;但是也有學者反對這一觀點,指出勞動力價格過高是迫使發達國家將勞動密集型工廠遷至工資水平較低的發展中國家的一個重要因素,“去工業化”和所謂的“產業空心化”問題也由此而來……這些細說起來就複雜了。
羅蘭當然同情造紙廠中那些每天至少工作12小時、周末還要加班的工人,但是他也得承認遠東的工業技術相對其它強國還很落後,還不能輕易放棄“低工資”這一比較優勢。更何況工人自身對於現狀還算滿意,工作雖然辛苦,可是他們的收入水平和生活質量都在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形式穩步提升,相比加班,其實大多數工人更擔心的是失業。
羅蘭接下來又視察了儀表廠、香皂廠和製鏡廠,這幾家工廠的產品都比較高端,是卡隆工業區核心競爭力的體現。尤其香皂和水銀鏡,產品主供外銷,已經成功打入國際市場,並且在海藍、迦南、斐真、保士華乃至亞珊帝國中產階級家庭大受歡迎,訂單雪片般紛至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