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去節假日,寇拉斯王國工薪階層的年平均收入約為100金塔勒,這樣的收入水平恰好卡在“低收入”與“中產”的分界線上,具體劃入哪一群體,還要看其家庭人口以及是否還有其它家庭收入來源,總體而言這就是伊莎貝爾推銷懷表的目標客戶群。這倒合情合理,畢竟工薪階層的生活節奏比較緊張,上下班都要嚴格守時,有購置鍾表的切實需求,而務農者生活節奏較慢,至少到目前為止還不需要依賴鍾表精確安排自己的日程。
以家庭年收入100金塔勒計,各種消費占去三分之二,工薪家庭年存款20~30金塔勒應該是普遍現象,算入存款利息,三年儲蓄下來足以為家庭添置一台座鍾,或者為夫妻倆購置一對懷表。
經過一番心算,羅蘭確認伊莎貝爾為座鍾和懷表製定的價格基本符合城鎮工薪階層的消費能力,便搓了搓手,向鍾表展台靠近一步。
“伊莎貝爾,我完全支持你對產品價格以及目標客戶群的定位,順帶一問,你有沒有為這種劃時代的工業鍾表注冊專利和商標?”
“已經在專利局注冊了,”伊莎貝爾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們廠生產的鍾表都會打上品牌鋼印,因為是為普通民眾生產的鍾表,所以商標就叫做‘大眾’牌!”
“‘大眾牌’……”羅蘭垂下雙手,短暫的錯愕過後沉吟不語。
“伊莎貝爾小姐,您是不是再重新考慮一下?”謝苗·伊萬諾維奇忍不住提出反對意見,“首先我得承認您的工廠的確將鍾表成本降低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價位,但是這並不能改變人們對於鍾表的傳統認知,至少在大多數人眼裏鍾表仍然是一種奢侈品,哪怕是工薪家庭也要付出幾年的積蓄才買得起,所以在購買鍾表的時候也必然會帶上購置奢侈品的心態,甚至會有一種沾沾自喜的心態,仿佛自己也成了闊佬,而您將鍾表的品牌定名為‘大眾’,這就好比當頭一棒,將顧客從幻想中敲醒,使他們意識到自己仍然是芸芸眾生中的一員,購買奢侈品時的得意心態也煙消雲散,這恐怕會破壞他們的購物興致,甚至促使他們放棄購買鍾表的念頭。”
“說得很好,謝苗·伊萬諾維奇,你對大眾的消費心理分析的很到位。”羅蘭點頭讚同。
“所以說啊,伊莎貝爾小姐,咱們是不是先別急著做決定,不如請王子殿下為工廠生產的鍾表取一個更貼切、更能勾起大眾購物欲望的商標?”謝苗·伊萬諾維奇做出露骨的暗示。
羅蘭又搓了搓手,望著廠長女士沒做聲。
“不要!”伊莎貝爾跺了跺腳,仿佛在嬌嗔,“我非常喜歡‘大眾表’這個品牌,我就是要用這個商標!謝苗·伊萬諾維奇先生,您剛才說的那些話無非是想刺激顧客的虛榮心,那是販賣奢侈品的手段,而我們工廠生產的鍾表和懷表就是要跟手工製造的奢侈品打對台,如果沿用傳統的販賣方式,怎麼可能贏得了手工表?我們的政府不厭其煩的在報上宣稱‘遠東是遠東人民的國家,政府是為大眾謀福利的機構’,這些口號當然要落實在行動上,讓大眾真切感受到自己是國家的主人,感受到政府是在為他們——而非那些崇尚奢華的極少數富豪——謀福利,我們生產的物美價廉的‘大眾表’恰好符合這一理念,廣大民眾需要的是自信,而不是虛榮,憑什麼不敢承認自己是大眾的一員,難道‘大眾’——報上言之鑿鑿再三宣傳的‘國家的主人’——是一個貶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