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老人重又坐回書桌前,拿起一支鵝毛筆在墨水瓶中蘸了蘸,沉吟著陷入思索,似乎正在考慮撰寫一封書信。這時他忽然感到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心髒也加速跳動。
這種感覺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過了,黃袍老人麵露詫異,丟下手中的鵝毛筆,強忍劇痛撕開上衣,袒露出蒼白的胸膛。低頭看去,胸口凸起一團怪異的肉瘤,呈現出不斷擴大的趨勢。
黃袍老人皺了皺眉,似乎想及早結束心髒撕裂的痛苦,自寬大的袍袖中探出雙手,鋒利的指甲如同十口匕首,毫不猶豫刺進自己的胸膛,雙臂發力奮力一扯,竟然親手將自己的胸膛撕裂開來,散發出腐臭氣息的黑血隨之湧出。透過血漿隱約可見那顆暗紫色的心髒正在怦怦跳動,心髒中還鑲嵌著一隻四四方方、精致小巧的黑瑪瑙首飾盒,強烈的魔力波動由首飾盒中散發出來,而這正是給他帶來痛楚的根源。
就在黃袍老人的目光注視下,黑瑪瑙首飾盒密封的盒蓋隱約有所鬆動,從那一線縫隙當中冒出閃爍微光的粉塵,化作一縷恍若鬼火的煙霧從他心髒當中逸散出來,淩空懸浮凝而不散,轉眼間就聚合成為一具人形生物,枯瘦佝僂的身軀包裹在黑色鬥篷當中,腋下還夾著一本厚厚的硬皮書。
黃袍老人望著那位剛剛自命匣當中重生的黑袍大巫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故作關切地問:“奧特洛大師,您……不要緊吧?”
“要不要緊,你不都已經看到了嗎?何必再問。”奧特洛冷冰冰地回答。
“我剛剛收到前線發來的消息,據說暮光穀地的局勢很不樂觀,奈落教團恐怕是……”黃袍老人欲言又止。
“形勢的確很糟糕,然而這對我們來說算不了什麼,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和資源從頭再來,不是嗎?”
“那當然,畢竟您擁有不死之身。”黃袍老人勉強附和著,臉色卻顯得頗不以為然。
奧特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轉身向門外走去。
“大師,您要去哪裏?”
“哪裏也不去,我要在這裏修養一段時間,為防萬一,還要做些布置。”
奧特洛推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穿過昏暗的走廊,拐進一座庭院,除了夜風偶爾吹拂院牆四周遍植的槐樹發出沙沙聲響,庭院中再沒有其他動靜。
奧特洛在庭院中央停下腳步,自腋下抽出《奈落聖典》,打開一頁頁翻看,臉色漸變陰鬱。
在他漫長的一生中,從未遭遇過如此徹底的慘敗,不僅失去了暮光穀地的全部地盤和“奈落空母”,手下教眾也幾乎死傷殆盡。寫在《奈落聖典》中的那些名字,都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幹將,現在聖典中的頁麵大多變得一片空白,每消失一個名字,就意味著聖典失去了一名使徒,而他也隨之喪失一名強力的下屬。
奧特洛將整本書翻到最後一頁,試圖從頁麵上紛繁複雜的色彩線條當中得到些許啟示,從而預知自己的命運。可惜這些圖案太過混亂,他根本看不出什麼有意義的啟示,隻能預感到巨大的危機正在步步迫近,倘若不能妥善應對,那麼下一次自己失去的將不僅僅是一具軀殼,恐怕連命匣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