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慕言依舊淡淡地看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嗓音淺淡如水,“我去叫你的侍衛來。”
“咳,他們笨手笨腳的,一個不留神又扯到我的傷口,就得麻煩你多上幾次藥了。”他老神在在地看著她,那種吃定了她的樣子特別討厭。
她真的摸不準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特別依賴她,動不動就耍賴皮,好像他們之間有多親密似的。
咬咬牙,忍住怒火,她瞥到旁邊的架子上有把剪刀,眼中得意的笑一閃而過。拿了剪刀過來,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哢嚓哢嚓幾下就把他的衣服剪開了,露出大片肌肉鼓鼓的胸膛。
讓她.脫衣服,沒門!
奢青龍眼中笑意暈染至臉頰,漆黑的鳳眼裏全是她的倒影,她真的是越來越可愛了。
“你笑什麼?”剪了你的衣服還笑,被虐很開心是不是?她橫眉瞪他。
“咳咳……”忍笑忍得胸口痛,他用手捂著胸口,輕輕咳嗽。
汝慕言沒好氣地扶他躺下,撥開他的衣服替他檢查傷口,蔥白的手指在傷口周圍輕輕按壓,一縷清秀長發垂到他的胸口,隨著她的動作在他的肌膚上蹭著,直蹭得他的心癢癢。
“這裏還痛不痛?”“這裏呢?”
“嗯。”奢青龍癡迷地盯著她的側臉,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下意識地回應。
汝慕言抬頭看他,清秀黛眉輕輕蹙起,都好幾天了還痛,難道裏麵還在出血?
她挽起袖子,蔥白手指輕輕按住他的手腕內側,垂眸靜聽。皓腕如明月,晃得奢青龍移不開眼。
收回素手,黛眉已經舒展,抬眸間看到奢青龍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她忍不住臉紅,“王爺為什麼總盯著我看?”
“你擋了我的視線。”
一句話把她噎住,汝慕言默默忍下心口的血,摸出針在他的胸口上找穴位。
奢青龍垂眸看著胸口上的針,問:“怎麼不用銀針了?”
汝慕言頭也不抬地回答:“平民老百姓用不起那種東西。”說完,又抬起頭看他:“我以前會針灸?”
“嗯,”奢青龍疼惜地看著她,“你以前是名震天下的神醫,在靖州治好了瘟疫,在京城治好了厥兒的癔症和先皇的中風症,先皇曾經賜了你一塊‘妙手回春’的金匾,就在你出事那天。”
汝慕言垂眸聽著,內心波瀾起伏。
“慕言,我們已經約定好了,年後就成親的,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讓我們錯過了這麼多年,你……還願意回到我身邊嗎?”
眼淚模糊了雙眼,嘀嗒一聲落在她的手背,奢青龍伸手,還未碰到她,她已經起身退遠了。
“慕言……”
“什麼都不要說。”她淚眼朦朧地看他,清秀的眉頭深鎖,心事無限,“我想一個人靜靜。”
轉身跑回她住的房間,關上門,心情如同屋內昏暗的光線,是灰色的。
她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跟奢青龍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如果她沒有出事,現在應該已經是他的妻子了。如今再相遇,她應該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可是,千不該萬不該,她喜歡上了李東祿。
一個是失憶前生死相許的未婚夫,一個是失憶後不離不棄的心上人,她不知道該怎麼選。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她失憶,為什麼要發生這些事情,如果她沒有出事,就不會愛上別的男人了。李東祿那麼好,如果她選擇回到奢青龍身邊,就會傷害他。可是選擇李東祿,對奢青龍也是傷害啊!
抱著膝蓋在地上坐了很久,就快要睡著的時候,門忽然被敲響,玄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汝姑娘,你還好嗎?”
她擦幹眼淚,鼻音重重地回答:“我沒事。”
“慕言,把門打開,不要躲著我。”奢青龍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祈求。
奢青龍居然親自過來,他重傷在身,不能下床的。汝慕言趕緊打開門,眼睛紅紅地看著他,他被玄獵扶著,半邊身體都壓在玄獵身上,嘴唇沒有血色,想來這樣站著很吃力。
“慕言,”他站直身體要走過來,一脫離玄獵的支撐就站不穩了,身體一歪就要倒,汝慕言身體反應比腦子快,先玄獵一步抱住他。奢青龍半壓著她,修長的身體完完全全把她罩住,兩人的姿勢像親密相擁。
奢青龍抱住她,蒼白的嘴角勾起笑,“不要離開我,慕言……”
他的一句話又惹出了她的眼淚,心被一團亂麻纏繞,絲絲縷縷攪得她心痛。
他抬手擦去她的眼淚,溫柔又心痛地凝視著她的眼睛,“你是不是愛上了別人?”
汝慕言不說話,低著頭無聲掉淚。
奢青龍痛苦地後退,臉色更加慘白,如同遭受巨大的打擊,看了她良久,才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玄獵趕緊扶好。
汝慕言抬頭看過去,他的背影寂廖虛弱,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