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帶著苑湘驅馬車趕回苑家，苑湘撩開車簾，卻見苑府大門上早已上了封條，門外不停有路人指指點點，有人幸災樂禍，有人搖頭歎息。苑湘放下簾子，靠回車裏。哼，動作真快呀……早就有這個心思了吧。
“少主！”年邁的沈老管家背著行囊，帶著沈子魚不知從哪裏小跑過來，急迫地問道：“少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見馬車裏並無動靜，老管家又試探性地問了句“少主？”
沈安低聲道：“爹，皇上降罪苑家，抄收財產，貶為庶民。”
“這……”沈管家睜大了眼，灰白的眉毛抖動，驚得不輕。沈子魚也不敢相信地望向哥哥，迫切地想求得一個答案。
“誒，那不是苑家的沈管家嘛！馬車上的一定是苑湘！”一個上身裹著白布的壯漢指著馬車大喊。街上人瞬間圍成一圈，對著馬車指三道四起來。隻聽那人繼續罵罵咧咧道：“苑湘小兒！你還記得我吧，想當年就是你將我從苑府趕出！看你從前多風光呀，如今還不是淪落街頭！”街上哄鬧起來，人越來越多。
“那是你偷東西，咎由自取！”沈子魚氣得發抖。
“嗬，沈叔你這消息還沒有這些人靈通啊……”苑湘垂著眸，看不清表情。
接著一粗衣大漢接過話來，“苑少主，哦不，現在應該稱呼苑小兒！要不是出生在苑家，你現如今也隻配給我們當個提鞋的吧！大夥說是不是！”
“就是。”
“是啊是啊。”
“胡說！我們家公子就算出生在普通人家也是天賦異稟！”
“這種紈絝子弟，對皇帝不敬，將先祖辛苦積攢的家業都給糟蹋了，真是不肖子孫！”一灰白頭發的老人痛心疾首，使勁兒一跺腳，指著罵道。
“對！就是！”一顆爛白菜猛地砸向苑湘的馬車，沈安眼疾手快用匕首擋住甩到一旁。
但越來越多的東西砸過來，石子，臭雞蛋，爛菜根……街上罵聲震天。
“有種別躲在馬車裏！”
“對！出來！”
車簾被拉開，苑湘緩緩走了出來，人們或許未曾想到苑湘竟如此聽話，一時間都忘了繼續扔下去。
“少主？！”
“沈叔，子魚，沈安，你們上車。”苑湘下了車，一隻臭雞蛋打碎在他的胸口，蛋液順著衣服流下來。家道中落，不下車嚐嚐這滋味怕是對不住老天爺的。
三人紋絲未動。
“也罷，我管不了你們了。”苑湘的聲音淹沒在眾人的叫罵聲中。他冷眼看著眾人百態，這其中大多數人他都不認識，有的從前對他尊敬有加，有的從未謀麵，現今都接踵而至當街叫罵。可他還是想不起，自己曾和其中的誰有過仇。
沈子魚氣不過，衝眾人喊道：“我們少主以前對你們是如何好，街上的窮人，哪個沒受過苑家的恩，如今你們倒是恩將仇報起來！”隻是，她的話很快被淹沒在鼎沸的人聲中。
苑湘隻是微笑，越笑卻愈發停不下來了，笑的眼眶紅腫，竟有淚花閃現。一直以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原來隻要一個“出生於苑家”便可詮釋。可笑，真是可笑！一時間他隻覺氣血翻湧，“哇”得一口黑血便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