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第一次醒來,是在ICU病房。

眼前一片模糊,有些迷幻不清,她隻覺得有什麼輕輕的碰觸了她的眼眸,涼涼的,像是一個吻。

後來再醒來時,已經轉入了VIP病房,第一眼入目的,不是床旁屹立的男人高大身影,而是,她的右手。

纖細素白的右手上,無數的螺釘固定器,一個又一個的鋼圈,將小手徹底固定,紋絲不動。

她猛地一瞬呼吸就窒住了。

瞠目的眼瞳一陣緊縮,下意識的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卻被身側的顧涵東大手一把按住,並說,“你才剛醒,別亂動!”

隨之,顧涵東按下了呼叫鈴,溫柔的伸手理了理她的長發,低聲淡道,“乖,讓醫生再檢查一下。”

顧念動了動幹裂的唇瓣,本想說什麼,卻發現出口的嗓音,是啞的。

此時此刻,她有萬千的話語想要出口,比如自己的病情,比如右手的固定器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動了動,右手卻沒有任何反應。

太多太多了。

但顧念就這樣望著顧涵東,輾轉脫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他呢?”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顧涵東也明顯一愣,在醫護人員推門進來,將顧念交給醫生檢查後,顧涵東便出了病房。

寬大寂靜的走廊上,他冷然的眸色睨向了窗邊屹立的偉岸身影,沉吟的閉了閉眼睛,開口說,“到底是嫁出去的女,潑出去的水,她醒來第一個找的人,竟還是你。”

帝長川凜然的身形明顯一怔,轉過身,幽沉的臉上沒什麼情緒展露,卻大步流星的進了病房。

醫生檢查過後,確定顧念已經恢複了全部意識,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偌大的房中,隻剩下他們兩人。

帝長川走到床邊,本市冷眉寒眸,卻在望見她蒼白虛弱的容顏,和滿是固定器的右手時,目光沉了。

再抬起眸時,他一貫清冷的深眸中,少了幾分平日的冷戾,多了幾分難得的柔緩,“還疼嗎?”

顧念目光看向他,視線在男人身上逡巡,似想要確定車禍時,是否有受傷。

帝長川明白了她眸中的含義,俯下身,微涼的唇瓣吻上她的,低醇的嗓音緩溢,“我沒事。”

淡淡的三個字,打消了顧念心底的記掛。

她鬆了口氣,幹幹的唇瓣微動,帝長川修長的大手扶著她的臉頰,輕輕的抬起,吻上了她。

難得一次溫柔,顧念纖長的睫毛輕顫,他的唇濕潤,觸上她的,像一汪甘泉,讓她有些飲鴆止渴。

他卻點到為止,傾直身體的一刻,側身端過桌上的水杯,深邃的眸光再睨向她,“渴?”

顧念皺了下眉,還不等有任何反應,就見男人飲了口水,然後俯下身重新封上她的唇,將口中溫熱的水,盡數慢慢的喂給她……

這喝水方式……

她也是有些無語的。

好不容易待他再起身時,她急忙道,“吸管,麻煩給我吸管就行。”

帝長川看著她,隱隱勾了下唇,還是滿足她的要求,拿過了吸管,再側身坐在床沿,用自己的身體撐著她坐起,再將水杯遞到她近前。

顧念用著吸管,咕咚咕咚,喝了整整一大杯。

看樣子是真的渴了。

等全數喝完了,她感覺自己幹啞的嗓子,似也緩了一些。

帝長川重新又倒了一杯水,“還喝嗎?”

她搖了搖頭,視線落向自己毫無知覺的右手上,緊蹙的眉心衍出內心的複雜,疑惑也跟著道出,“我的右手,是怎麼回事?”

“沒事。”男人倒是回答的異常平靜,語速快的碾壓她的尾音,“過幾天固定器就能拆除了,然後養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