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時已是天明,房間裏藥香彌漫,李清隻覺頭痛欲裂,渾身象散架似的,絲毫動彈不得,他吃力地扭動脖子,隻見荷花正蹲在一角,急速地扇火文藥,她若有所感,一回頭,卻見李清熊貓似的兩隻烏青眼正望著自己,荷花喜出望外,禁不住一聲嬌呼:“公子可醒了!”
李清吃力地吞了口唾沫,剛想詢問,卻被荷花一聲嬌笑打斷:“公子一定想問,你是怎麼回來的?本來我一人拖不動,正巧張才回來,我們一起就把公子抬了回來。”她擺出個拖豬姿勢,禁不住笑彎了腰,突然又想到抱他上chuang時,他碰了自己的身子,不由臉一紅,白了他一眼。
“夫人知道了嗎?”李清牙齒掉了一顆,聲音含糊,似有點漏風。
“還沒有,不過張祿來過了,還請了郎中,說你是皮外傷,將養幾天就好。”她回頭看了看天色,又道:“等天大亮後,張祿自然會去稟報夫人。”
李清見她兩眼紅腫,知道她哭過,心中微微有些感動,她雖然有些花心,但對人卻熱情真誠,昨晚要不是她及時叫喊,自己恐怕真的就沒於唐朝了。
“你看清凶人了嗎?”
荷花的笑容突然黯淡下來,她認出其中一人便是府裏的廚子,其他的可能是街上的潑皮,那廚子是二夫人陪嫁帶來的,是張福的心腹,這其中的緣由不言而寓。
“有一個好象是張喜。”猶豫片刻,她還是說了出來。
李清心中一陣冷笑,不說他也知道是張福幹的,恐怕這裏麵還牽扯到張百齡的妾,他眼前浮現出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門猛地被推開,張夫人如一陣風火似的衝進來,後麵還跟著張員外,喘著粗氣,鬢角已津津見汗。
“你不要緊吧!”她見李清眼睛裏蘊著笑意,心微微放下來。
“還好時間不長,多虧荷花姑娘及時趕到,這才保得一命。”荷花已退到門口,正欲悄悄離去,聽李清提到她的名字,隻得止住腳步。
張夫人皺了皺眉,將李清的被子掀開一角,細看之下,竟驚呼起來:“我的老子娘,下手怎的這般狠毒!”但見青淤黑紫,從腰腹一直延到腿上,再加上黃白膏藥渲染,竟似比那垂死之症還要重上幾分。
張夫人心中憤怒,一回頭,緊盯荷花,眼光淩厲如刀,逼問道:“你說!究竟是誰幹的。”
“我、我沒看清楚,他們都往林子裏跑,好象不是我們府裏的。”
荷花一陣心虛,她低頭偷偷瞥了一眼老爺,見他臉色陰沉不語,心中更加害怕,竟不敢將真相說出來。
張夫人眼微微一合,荷花的細微表情卻沒有瞞過她的眼睛,她心中一陣冷笑,想起了前晚的事。
“老爺!且不說李公子是我們的客人,僅事情發生在我們府門這一條,我們也責無旁貸,妾身的意思,這事得報官!”
“報官!”張員外心裏一陣糊塗,他並不知道這其中瓜葛,隻是覺得報官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不過家裏是夫人做主,夫人和他商量,不過是在李清麵前給他點麵子。
“恩!也好,抓住凶人,這藥診費還得他們出。”
儀隴縣縣令柳隨風為開元二十二年進士科乙第,先在司農寺做了幾年靈台郎,後托人情得了這縣令的實缺。這次升遷竟被他悟出個人生至理來:背靠大樹好乘涼,在官場上混,首先得有靠山。既到儀隴縣他便打上了鄰縣鮮於家的主意,雖說隔了一縣,但鮮於兄弟的妹子可不就嫁到了儀隴縣嗎?
這日,張府家人到衙裏報了案,柳隨風不敢怠慢,親自到張府來辦案,卻得知是少爺的西席被人毆打至傷,就在張府的後門外,凶人已遁,柳隨風當即明白這是一樁無頭案,雖不會有結果,但態度須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