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上 官司 (一)(2 / 2)

李清最擔心的卻是鮮於府這兩天正在辦壽,簾兒不一定能見到鮮於仲通,就算見到了,他也極可能抽不出空來,會拖上幾天,可一旦定了案,就算節度使親來,也難翻此案了,李清不禁暗暗著急,“得想個法子讓那柳隨風記起那五十兩銀子才是。”

......

“啪!”柳隨風重重一敲驚堂木,“將當街行騙的人犯帶上。”

有衙役將李清帶上堂來,柳隨風卻吃了一驚,這不是張府的西席嗎?怎麼是當街行騙之人,幾月前,自己還受過他五十兩銀子,怎會為幾貫錢行騙,他狐疑地看了看原告,見他鼻青臉腫,嘴角還帶著血跡,心中便推斷這必是他倆的私人恩怨,借行騙為名告倒對方,那孫舉人雖然有些人情,但張夫人的麵子卻要更大些。

“來人!拿把椅子給李公子坐下。”

“大人,這—”孫舉人一個激靈,難道他也是縣令的熟人?他見李清大刺刺坐下,心中隱隱覺得不妙。

“給孫舉人也拿個座”大唐例製,有功名者可見官不拜。

“李公子,我來問你,這孫舉人告你當街行騙,你可認?”

李清起身長施一禮道:“大人請聽我說完,再來判斷我是否行騙。”

當下,他便將所抽彩的經過詳詳細細講了一遍,最後嗬嗬笑道:“那匹馬其實是張仇的,抽彩的法子也是他從成都學來,自從考中童生後,他便一直在新政苦讀,準備應考年底的鄉試,大人也知道他的心性,悶極無聊,便命我來替他出頭試試這種新鮮玩意。”

這張仇素來荒唐,這種爛事隻能往他頭上栽才能說得通,至於當麵對質,他更不擔心,張仇若來,那張夫人也早就到了。

柳隨風心中一陣冷笑,張仇苦讀?除非太陽從西邊出,還扯上童生,此人的用意分明是想提醒自己那五十兩銀子的事,他久於世故,焉不知其中的輕重,若聽他之言了結此案,那這個孫舉人每年一百貫的香火錢恐怕就也見不到了,此案兩邊都不能得罪,最好的辦法是雷聲要大、但雨點卻要小,既給了孫舉人麵子,出胸中一口惡氣,也讓這李清免了牢獄之災,同時張夫人那邊也好交代。

想到此,柳隨風斜睨李清,微微給他施個眼色,卻見他神色平淡,突地又想起他的道士身份,鄙視之心頓起,讓他坐,他還當真敢坐下,柳隨風的臉漸漸變得陰沉,此事就算不追究,也得給他吃點苦頭。

“啪!”他又狠狠一敲驚堂木怒道:“可本官聽你所言,分明覺得你就在行騙,依你之言,收每人五文錢,最後馬卻給了一人,其餘人卻錢財兩空,這難道不是行騙嗎?”

“大人—”李清自然明白柳隨風眼色的意思,心中暗喜,剛要起身回話,卻被柳隨風止住話頭。

“我來問你,你可有功名在身?”

“尚無!”

“即沒有功名,給本官跪下回話!”

李清大愕,他雖明白柳隨風是在做戲,可這前恭後倨,變化之快,讓他的麵子實在有些拉不下來,正猶豫間,耳畔猛聽一聲斷喝:“跪下!“

他突然覺得腿彎被一物打中,骨頭竟似要裂開來,疼痛難忍,他身不由己,‘撲通’跪倒在地,李清驀地回頭怒視,隻見一衙役舉紅黑大棍,正滿麵猙獰地盯著他,就仿佛是那閻王殿跑出的小鬼,那打人的衙役便是孫舉人之侄,好容易尋個機會狠狠教訓李清,他舉棍又要打下,卻見李清眼光淩厲,仿佛刀子一般向自己射來,他一陣心虛,高高舉起的棍子竟打不下去。

“好了!”柳隨風手一擺,止住倉曹的行凶,這紅黑大棍是用鐵木所製,極為硬實,若不按專門的法子打,幾棍就會出人命。

“那你說,你怎麼不是行騙?”

李清卻被這多餘的一棍打出了胸中的怒火,他挺直腰板冷冷道:“所謂行騙,必言行不一,以虛構事實或者隱瞞真相,可我辦摸彩,事前事後都講得清清楚楚,沒有絲毫隱瞞,行事也光明正大,也將馬兌給中獎之人,請問縣令大人,這哪裏又有半點行騙?這大唐律例裏又有哪一條哪一款說我是行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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