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他進來!”
片刻,帳簾一挑,臉龐又黑又瘦的王昌齡匆匆走進帳內,向李清深施一禮,“屬下見過大將軍!”
“玉壺兄不必多禮,請坐!”
李清擺了擺請他坐下,又親自給他斟了杯茶,方笑道:“當年我第一次見到玉壺兄時,還以為是哪個老農走錯了房間,可現在八、九年過去了,玉壺兄風采不減當年。”
王昌齡仰頭一笑,也慨然歎道:“當年我為縣丞,陽明為主簿,可現在我為一下州刺史,陽明卻成為尚書左仆射、安西大都護,人生際遇如斯,也堪稱為天寶傳奇,不過也多虧陽明念舊情,我才能在沙州一幹便是七年,否則早就被調走了。”
“不然!”李清緩緩搖頭道:“並非是我念舊情,若沒有玉壺兄,哪有沙州今天的生機勃勃,將一個不足兩千戶的窮鄉僻壤變成一個五萬戶的上州.....”
“去年河西逃來不少流民,現在是七萬!”王昌齡小聲糾正道。
“好家夥,隻隔一年又變成七萬了。”李清嗬嗬大笑,忽然,他心中生出一個念頭,如果在沙州、龜茲、拔換城(今阿克蘇)各設立疏導點,這將極大緩解移民遷徙之苦,使那些老弱之人不至於死在半途,突來的想法使他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背著手在帳篷內來回踱步,細細考慮自己想法的可行性,關鍵是糧食,這樣一來,移民在路上耗費的時間更長,對糧食的消耗是巨大的,而朝廷撥不出糧食,一切得靠自己解決。
想到此,李清又追問道:“現在沙州倉稟裏還有多少錢糧?”
王昌齡想了想答道:“錢還有近二十萬貫,而存糧原本有四十萬石,上月張巡要去十萬石軍糧,應還有三十萬石左右,不過沙州民間儲糧頗足,可再收購一些,我估計最後能到五十萬石。”
李清點了點頭,“這五十萬石糧都給我留著,我打算在沙州建一個移民疏導點,讓他們能在此將養一、二個月再上路,你看可行?”
雖然是商量的口吻,但王昌齡知道,這隻是李清念在故人的份上對自己客氣點罷了,實際上就是一個命令,不容違抗,也不容討價還價,王昌齡當即答應道:“我明日便著手此事,請大將軍放心!”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沙州的近況,這時,親兵進來稟報,‘李泌在門口求見!’
“請他稍等片刻!”
“陽明既然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王昌齡見李清有客,便告辭而去,李清也不留,隨即派親兵去將李泌請進來,
很快,一身道袍的李泌挑簾而入,隻見他年紀約三十五、六歲,身材瘦高,皮膚白皙、顯得血色略有不足,額頭異常飽滿,一雙細長的眼睛總蘊涵著調皮的笑意。
雖然李泌已經次去翰林之位,但李清的禮數卻不減,見他進帳,李清立刻起身笑嗬嗬迎了上去,“李翰林一路前行都不曾理我,今天怎麼會有雅興?”
“我現在已經不是翰林,隻是一介平民,大將軍不用如此客氣。” 李泌向李清拱拱手,回禮道:“在下是為廣平王之事特來找大將軍。”
‘廣平王之事?’李清有點錯愕,但他立刻便反應過來,神色嚴肅地走到帳門口特地叮囑親兵幾句,命誰也不準進來。
李清此時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他淡淡一笑問道:“說吧!為廣平王何事?”
“自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李泌慢慢走到李清麵前坐下,謝過親兵倒的茶,隨後他見左右無人,便將身子靠近李清,壓低了聲音道:“我是為廣平王謀取帝位一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