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不象明清時對人限製得那樣嚴格,雖然它也有一套完整的戶籍製度,但它風氣開放、心胸博大,對來自世界各地的人都敞開懷抱,除了一些特殊的人要予以監視,比如天寶後期安祿山的反意已露,所以唐庭便控製了安慶宗的自由,而對於放在京中為人質的邊將家屬,更多的是一種製度上的約束,若擅自將家屬接走,就意味著一種背叛,朝廷便不會讓你再繼續任職,這更大程度上是一種默契,一種潛規則,而李清便是在安祿山反意越來越明顯時將家人接走,他賭李隆基絕不會在此時拿他發難。
過城門也是一樣,除了規模以上的軍隊調動必須有兵部的調令外,其他正常的往來行人,守城士兵並不過問,一行人緩緩地駛出了城門,開始加速,馬車越來越快,馬蹄越來越急,眾人漸漸消失在茫茫的白雪世界裏。
次日一早,馬車出了鳳翔,早已等候在關外的五百精騎,立刻簇擁著李清和他的妻女向遙遠地安西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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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國忠吃罷午飯便來到興慶宮政事堂內等候,他在這裏也有專門處理公務的房間,他一邊批閱高力士轉下來的奏折,一邊耐心地等李隆基從後宮過來,一般而言,李隆基會在午睡後來書房呆半個時辰。
和李清將寶押在廣平王身上一樣,楊國忠甚至他們整個楊氏家族都將全部希望押在慶王李琮的身上,已經經不起半點閃失,吉溫說得極有道理,李隆基在對李亨打壓了這麼多年後,絕不可能任由李琮的權力肆無忌憚地膨脹,他的精力充沛,每晚都還能進行房事,至少還能活十年,怎麼可能讓李琮早早地替代他,貴妃娘娘說他動了立儲的念頭,這樣看來肯定不會是指李琮。
經過一夜的思考,他最終決定采納吉溫的策略,逼安祿山造反來阻止李隆基立儲的計劃,逼安祿山造反的具體策略有兩個,一是削藩,奪去他的河東節度使之職;二是殺死安慶宗,讓朝廷認為安祿山已反,造成既成事實。
但楊國忠足足等候了二個多時辰,眼看天近傍晚,卻連李隆基的影子都沒有看見,他不由有些躊躇起來,昨兒下了一夜的雪,該不會皇上陪貴妃賞雪景去了吧!他越想越有這個可能,便從房間裏走出,院子裏吵吵嚷嚷,幾個小宦官正在院子裏鏟雪,楊國忠悄悄拉過一人,塞給他一粒金瓜子道:“去!替我將魚公公找來。”
這興慶宮再沒有第二個姓魚之人,小宦官會意,立刻飛似的向內宮跑去,片刻,小宦官沮喪地跑回,對楊國忠道:“相國,魚公公一早陪皇上到華清宮去了。”
楊國忠呆住了,李隆基竟沒有半點征兆,說走便走了。
他背著手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怎麼辦?是去華清宮還是直接去抓捕安慶宗?他心亂如麻,竟一時拿不定主意。
半天,他才一跺腳,罷了,先去找吉溫商量再說,他剛走出興慶宮,忽然看見長子楊喧飛馬趕來,眼中充滿了激動與興奮。
楊國忠臉一沉,兒子已經是戶部郎中,明年準備升戶部侍郎,竟還如此沉不住氣,他心中的怒火微微竄起。
“什麼事如此慌張?”
楊喧甩鞍下馬,飛跑到楊國忠的身邊,急聲道:“父親,李清昨晚回來過,已經帶著他的妻女跑了。”
楊國忠一怔,有些不相信地問道:“你怎麼知道?”
“剛才,我們看門之人發現李清府上有許多家人背著包裹離去,便稟報了我,我抓住兩人問了才知道,李清昨晚回來過,天不亮時,便帶著妻女悄悄走了。”
楊國忠呆立的半晌,忽然‘啊!’地一聲大叫起來,他簡直要欣喜若狂,這下,他終於抓到了李清的把柄,已經來不急細想,他急忙向馬車跑去,跑到一半又停住腳步回頭嚷道:“告訴你娘,我去華清宮,今晚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