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怎麼可能甘心,從天寶五年起,他便有心謀這個東宮之位,曆經起伏坎坷,好容易在去年嚐到了權力的美味,眼看要到手的大位,卻忽然間飛了。
“相國,你說話呀!”見楊國忠沉默不語,李琮又再次惡狠狠地催道。
“這個.....”楊國忠心裏一陣膽顫,他原以為李隆基會重立李亨為儲,但沒想到要立的竟然是李亨之子,而且和他的大對頭李清關係不是一般,若他即位,楊家休矣!
可要他想出對策,這卻又比殺了他還要痛苦,他的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旁邊的李琬見吉溫欲言又止,便微微笑道:“不如讓我們的軍師說說!”
眾人的目光一齊向吉溫掃去,吉溫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頭向慶王看去,慶王雖然一向愚笨,但此時卻懂了吉溫的意思,他立刻將手放在桌上,沉聲道:“我李琮在此發誓,吉侍郎的話就是我說的話,若違此誓,天誅之!”
有了李琮的發誓,吉溫終於站了起來,他向眾人微微一點頭,肅然道:“此時,慶王殿下的形式可謂萬分危急,若我沒猜錯,最遲在上元夜,皇上必囚禁慶王。”
楊國忠急擺了擺手道:“不要停!繼續說。”
“是!”吉溫深深地吸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思路,道:“我以為,皇上之所以急著要立儲,是他對除掉安祿山沒有信心的緣故,一但兵敗事危,他必然會讓位以卸責任,另一方麵,他也準備讓廣平王掌軍權,所以才急著將他召回,為此,我想了三條連環計,若實施順利,可保慶王殿下能最終登大位。”
聽到‘登大位’三個字,李琮的眼裏頓時放出了異彩,他喃喃道:“你說,說什麼都行!”
吉溫向李琮深深行了個禮,以表示他的預先效忠,隨即拾起密旨,抖開,給眾人看了看道:“剛才我已經注意到,這封密旨隻有皇上的簽名而無印鑒,想來是他決定倉促,我的第一計便是重寫一封密旨,將內容改掉,命廣平王為大唐全權代表出使大秦,會商夾擊大食一事。”
“好計!”李琬脫口讚道:“如此一來,廣平王遠赴大秦,沒有一年半載他回不來,我們時間便有了。”
李琮也點點頭,又接著問道:“第二計呢?”
吉溫捋了捋他稀疏的幾根鼠須,微微笑道:“第二計還是和原先一樣,殺安慶宗,逼安祿山造反,讓皇上無暇考慮立儲之事。”
“可是這樣一來,等平定了安祿山造反,李俶那小子正好回來,豈不是便宜了他?” 李琮對第二計略略有些不讚成。
吉溫擺了擺手,“殿下莫急,且聽我的第三計,你便會明白!” 他止住了李琮的話頭,繼續道:“安祿山一造反,關中大軍必然開赴河東和潼關,這樣長安空虛.....”
說到此,吉溫幹瘦的臉上忽然泛起惡毒的神情,他瞥了一眼楊國忠和魚朝恩,陰陰冷笑一聲道:“屆時,憑相國的權和慶王殿下的勢,製造永王暴亂的假象,再有魚公公的內應,咱們帶兵入宮保駕,那時趁機逼皇上退位!”
最後一句話,儼如石破天驚一般,將幾個人驚得目瞪口呆,‘逼皇上退位’,這不就是造反麼?
半晌,幾個人才回過味來,楊國忠顫抖著聲音問道:“吉侍郎,除了這法子,難道沒有其他更保險的嗎?”
魚朝恩也尖著嗓子道:“吉侍郎,你這不是要皇上殺了我嗎?幾萬羽林軍,我們怎麼敵得過?”
吉溫忽然仰天一陣大笑,忽然笑聲一斂,歎了口氣對他們道:“你們難道忘了嗎?羽林軍駐紮在西內苑,而皇上卻住在興慶宮,假若發生宮變,他們趕來也晚了。”
李琮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嘴唇直打哆嗦,他不停地抹額頭上的冷汗,仿佛在給自己找借口似的反複說道:“永王是我皇弟,我怎能這樣做。”
吉溫搖了搖頭,鄙視地瞥了他一眼道:“殿下,你難道忘了玄武門之變了嗎?”
這句話仿佛一道霹靂,頓時將李琮劈得呆住了,他霍然想起,大唐開國至今,除了高宗外,哪個皇帝之位不是在政變中得來,他又想起了千嬌百媚的楊玉環,想到她將在自己身下嬌啼婉轉,色膽包天加上權欲熏心,使他的腰漸漸挺直。
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猛地一擊雙拳,咬緊牙關、厲喝一聲道:“幹!無毒不丈夫!他當年不就是這樣坐上皇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