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李清說,內容是責令廣平王西使大秦,謀求與大秦共擊大食。”
“不可能!”高力士果斷地搖了搖頭,皇上已經有意立李豫為儲,不可能再命其再出使大秦,應是召他回來才是,這必然是魚朝恩做的好事,忽然間,他猛然明白了李清的意思,李清竟是在幫助自己對付魚朝恩,這隻信皮一出,魚朝恩就將卷入李亨的案件。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又問道:“李清是幾時來的長安,為何不來見我?”
“他前日晚上來,今天一早就走了,廣平王在隴州感恙,他頗不放心。”
高力士此時已經坐不住了,李豫已經到了隴州,李隆基居然不知道,此事再不能耽誤,他立刻起身對李琳歉然道:“王爺,我要進宮一趟,就不能久陪了。”
“高翁請便!”
......
一輛馬車從高力士府裏駛出,飛快地向興慶宮馳去,車窗外的光線一道道射入,將高力士的臉襯得陰晴不定,他在考慮此時將李清說出來是否妥當,今天晚上李隆基將親自召見哥舒翰,最後完成他的削藩計劃,當然,下一個還有李清,不過安西離長安太遙遠,對長安構成不了實質性的威脅,李隆基現在還不會動他,還要利用他向西擴張,至少在解決安祿山造反威脅之前,他應該是安全的。
不過他和李豫卷在一起,恐怕事情又多了變數,人是很複雜的,雖然李隆基對李清的安排是輔佐將來的新帝,但他又設了許多框框,不能領軍,隻能在朝中為官,更重要的是他必須在新帝即位以後,才能施展才華,而決不應是現在。
高力士心裏掠過一道陰影,他已經隱隱覺察到了李清和李隆基之間潛伏著一種衝突的趨勢,他心裏深深感到了憂慮,恐怕這個新儲君的東宮之路也不會那麼一帆風順。
想著,馬車漸漸停了下來,興慶宮到了,高力士下了馬車,早有小宦官跑來稟報,皇上正在召見哥舒翰。
高力士快步走進李隆基的外書房,這裏坐有幾個待召的宦官,最上首一人赫然便是魚朝恩,見高力士進來,大家紛紛起身行禮,隻有魚朝恩坐著不動,閉著眼,似乎在打盹兒。
高力士冷笑一聲,也不理他,回頭問道:“皇上身邊誰在伺候?”
“回稟阿翁,皇上在單獨接見哥舒翰,沒有人在身旁。”
高力士點點頭,指揮幾個宦官道:“你們也別閑著,再去升幾個火盆備用,皇上召見完哥舒翰,立刻就要換了。”見幾個宦官要跑,高力士又叫住他們,“記住,放八根碳,燃過六分便要換根新的。”
說罷,他斜睨一眼魚朝恩,輕輕哼了一下,意思是說,‘憑你就能取代我嗎?差得遠呢!’
魚朝恩似乎什麼也沒看見,他依然閉目不語。
片刻,門開了,“微臣告退!”哥舒翰躬著腰慢慢退了出來,眼裏閃爍著得意之色,左相兼戶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他得到了最大的彩頭,這可比他禮部尚書的底線高了不止一籌。
魚朝恩一下子睜開眼,他剛要起身,高力士卻一步搶先進去,緊接著,幾個宦官抬著火盆跟進去,將魚朝恩阻擋在外。
房間裏,李隆基仿佛大病初愈一般,頭仰靠在椅背上,眼皮輕輕耷拉著,顯得疲憊不堪,雖然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終於解決了哥舒翰的問題,這也使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新的隴右節度使他也不準備再派大將,就采用河西和朔方的模式,由親王遙領節度使,節度府長史掌權,由幾個節度副使各自領兵、互相節製,這樣就去除了藩鎮獨大的局麵。
接下來,就該向安祿山攤牌了,李隆基嘴角漾起一絲冷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