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係列眼花繚亂的變化讓李璘目瞪口呆之餘,他的心又如四月的春蟲,已經滿地亂爬。
正如對權力的渴望會蒙住人的眼睛一樣,李璘也犯了和李琮一樣的錯誤,當哥舒翰手握三十萬大軍後,他對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開始有點急不可耐了。
此刻,李璘剛剛接到哥舒翰的密信,監軍邊令誠監視頗嚴,他需要慢慢地在軍隊中安插親信,勸他不要著急,要時機成熟才能做大事。
李璘卻有些惱怒,當初哥舒翰初拜帥時便給他信誓旦旦保證過,這三十萬大軍有一半都是他的舊部,指揮他們沒問題,可現在又要來日方長,照他的說法,隻要邊令誠在軍中一天,他的時機永遠也熟不了。
“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李璘惡狠狠地將密信揉成一團,向窗外扔去,可片刻,他急忙跑出去,將密信揀回,將它舒展開,放在燈上慢慢地點燃了,火光忽明忽閃,他的臉色也陰晴不定。
“殿下,門下侍郎張倚在外求見!”
侍衛長的稟報聲打斷了李璘的思路,“知道了,領他進來!” 李璘將手一抖,一團火苗將密信的最後一角吞噬,終變成了黑灰。
片刻,張倚被侍衛領著匆匆走到了書房門前,“殿下,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李璘心中的惱怒未盡,聲音生硬而冰冷。
張倚一進門便聞到一股燒火的味道,他向地上一瞥,一團黑灰在牆角晃動,‘看來殿下遇到了什麼不高興之事。’
他心中暗暗思忖,要不要將李豫拜訪楊國忠之事告訴他呢?
李璘見他欲言又止,心中著實不爽快,頓時將對哥舒翰的不滿向他發作而去,“你到底有什麼事?要麼就說,要麼將給我滾出去!”
“殿下息怒,我確實有大事稟報!” 張倚見他情緒有些失控,便立刻將一盆冷水向他潑去,“殿下,我剛剛才發現,楊國忠竟然和李豫有勾結!”
“什麼!”
李璘大吃一驚,“你再說一遍?”
“屬下剛剛才發現,楊國忠和李豫暗中有勾結。”
真的猶如一盆冷水潑麵,李璘頓時冷靜下來,他急忙追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是怎麼發現的?”
“就在剛才,屬下無意中發現。” 張倚便將他發現李豫來拜訪楊國忠,兩個人密談了近一個時辰,詳詳細細給李璘說了一遍,最後道:“屬下發現李豫離去時表情十分輕鬆,仿佛解決了一件大事,他向楊國忠躬身施禮的姿勢竟是這樣子。”
張倚將手掌合攏,擺出一個很彎曲的角度,“就是這個姿態,十分卑恭!”
“別說了!我知道了。” 李璘的臉色異常陰沉,他相信張倚說的話,當年楊國忠剛發跡之時是加入裴黨,支持自己,但後來被李琮收買,又背叛了自己,實在是個反複無常的小人。
估計他是看到父皇對楚王不肯放棄,便又有了騎牆之念。
李璘背著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雖然他討厭楊國忠,但楊國忠畢竟是右相,掌握朝政大權,又有貴妃的後台,父皇基本上都是聽他的,他對自己的支持極為重要,甚至超過哥舒翰,李璘忽然停住腳步,又瞥了一眼張倚道:“你果真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麼?”
“屬下怕他們發現,所以隔得遠,確實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
李璘沉思一下,暗暗忖道:“事關重大,倒不能輕易下結論,不妨再試他一試!”
想到這裏,他立刻寫了一封信交給張倚道:“這封信明日一早交給楊國忠,讓他按我信中的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