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卻不露聲色,隻淡淡一笑道:“左相的繼任者雖是由李清推薦,不過還要經內閣討論,最後皇上拍板才能定下,隻是裴相國雖病重,但還沒有請辭,咱們現在就談此事恐怕不合時宜。”
李泌聽他說得圓滑,隻得幹笑一聲道:“今天是嗣寧王長孫滿月,談此事確實不合時宜,李泌考慮不周,不說了!不說了!”
這時又來了幾輛馬車,卻是戶部尚書第五琦和苗晉卿等幾個戶部官員相約同來,他們一眼便看見李清,急忙上前來見禮,卻對李泌視若不見,連招呼都不打一個,李泌見眾人並不理會自己,心中沒趣,隻得先進去了。
時間漸漸到了中午,李琳府上那間可容納上千人的大堂裏已經坐滿了賓客,談笑聲喧天,各人都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一隊隊侍女和家人在賓客間穿梭不息,有的上菜、有的給客人斟酒,而客人們則一邊慢慢飲酒,一邊和旁邊之人聊天。
有一些機靈的官員,還特地仔細地觀察座位的安排,嗣寧王是右相的丈人,這樣重大的聚會,座位排定怎不會交給他過目,尤其是裴寬病重,左相之位必定會讓出,或許就能從這次座位的安排中看出一點端倪。
酒席是縱向排列,一共分為六列,左右各三列,右邊是男賓、左麵是女客,男女相對而坐,
中間是一塊長條形的空地,一群舞姬正翩翩起舞。
右首第一個安排是裴寬的位子,裴寬病重,他的長子替代前來,不過他卻不敢坐首位,而首席現在坐的是戶部尚書第五琦,眾人心裏都不禁對這個安排起了疑問,難道會是第五琦任左相不成?幾個性急的已經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在最上方又橫擺了一排座位,坐著主人和一些地位尊崇的客人,坐在正中間當然就是主人李琳,緊靠他右邊按理應是孩子生父的座位,可現在卻坐著右相李清,不過眾人想想也釋然,李清是孩子的姑父,李照當然得將位子讓給他,在李清的下麵還不是孩子的生父,而是永王李璘,再下麵是宗正卿嗣魯王李宇,然後才是孩子的生父李照,隻見他麵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喜悅。
不過永王的出現卻又讓許多人都大吃了一驚,新皇即位後,所有跟太上皇逃走的皇子皇孫們都被士兵嚴密看守,不得出府門一步,幾乎銷聲匿跡,今天永王李璘的突然出現是不是意味著政局會有什麼變化?
永王李璘一直保持著沉默,事實上他心中同樣充滿了疑惑,從前天中午開始,看守他的一百多名士兵忽然撤離了,事先沒有一點征兆,所有人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直到昨天早上依然沒有士兵來看守他們,李璘才終於明白,他自由了,他立刻坐上馬車在長安城裏美美地逛了一大圈,連平時從來都不屑一顧的街頭巷尾也變得如此美好。
不過,等他的心稍稍平靜下來,疑惑頓生,他知道那些看守他的士兵是李清派來,從他們平時的言談中便可知道,是隻知大將軍而不知皇上安西軍,而李清為何要放自己自由,難道是他善心發作?還是看守自己已經沒有意義,他始終都猜不透。
就在他疑惑不解之時,他忽然接到了李琳的請柬,邀他參加自己孫兒的滿月酒會,他與李琳的關係素來不錯,為解開心中的疑團,他便應邀前來,不料正好坐在李清的身旁。
“殿下的臉色紅潤、神采飛揚,看來這幾個月保養得不錯啊!”李清笑著端起一杯葡萄酒,向李璘敬酒道。
李璘心中憤恨,卻不敢得罪李清,隻得端起酒杯勉強向他回敬一下,冷冷道:“前幾個月我形容枯槁、麵若死人,隻是從前天起才漸漸恢複,相國的問候,李璘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