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這個突來的消息頓時將李璘歡喜得幾乎跳起來,河西軍本來就很凶悍,而斥候軍又是精銳中的精銳,自己得這支軍隊,再好好籠絡,這就會成為自己登位的一大助力。
“走!我們到田莊去。”
李璘披上一件銀鼠皮大衣向外便走,管家卻急忙攔住了他,“王爺,外麵這麼厚的雪,無法行馬車,不如改天再去!”
“不能行馬車就騎馬,本王現在就要去!” 李璘一把推開管家,大步向外走去。
“王爺,外麵風很大,不如您坐轎,我們兄弟抬您去!” 劉四郎從後麵跟上來道。
李璘停住了腳步,他回頭看了看劉五郎那張憨厚而誠懇的臉,心中不由有些感動,便和藹地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笑道:“不錯!好好跟著我,本王絕不會虧待你們兄弟。”
劉四郎當即單膝跪倒,斬釘截鐵道:“願為王爺效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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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內大雪封路,最煩惱之人莫過於京兆尹郭虛己,大臣要去衙門,百姓要幹活養家,商人要出市賣貨,種種理由都需要他將各主要大街清出一條路來,可他手中無兵,隻有數百名衙役,連同長安縣、萬年縣的人林林總總加起來也不過千人,連清理朱雀大街都不夠,至於雇民夫幹活,錢倒不是問題,問題上去哪裏找這麼多民夫,最後還長安縣令給他想了辦法,去各坊的破廟爛觀將乞丐和流浪兒找來,許他們三十文一天、並管兩頓飯,才終於解決了這個問題。
長安大街上到處都是掃雪的人,路上開始出現了馬車,路終於通了,而郭虛己卻急匆匆趕回了家,管家跑來告訴他,家裏來了一個陌生的客人,有士兵護衛著,十分凶狠,讓他趕緊回家。
郭虛己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來人會是誰,走進門,隻見十幾個帶刀侍衛守在門口,目光陰冷而警惕,他的家人都嚇得躲在內院不敢出來,整個府宅裏靜悄悄的,十分安靜。
“老爺,就是他!”
管家縮手縮腳地指了指院子,郭虛己順他手指處望去,隻見一人正負手站在院子裏欣賞樹上冰掛,他披著一件火狐大衣,戴著一頂黑色的小帽,從背影看,郭虛己隻覺他十分眼熟,可怎麼也想不起他是誰。
“舅爺,我等你多時了!”
那人笑著慢慢轉過身來,郭虛己大吃一驚,“啊!皇上,不!太上皇。”他一下子跪倒在地,隻覺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來人正是太上皇李隆基,他瞥了郭虛己一眼,淡淡笑道:“我出來欣賞長安雪景,正好路過此處,口有點渴,舅爺不會連一杯水也不給我喝吧!”
郭虛己偷偷看了看房間裏,沒有其他人,他心裏頓時明白過來,看雪景卻不帶楊玉環,這分明就是來找他,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冷汗立刻流了一背,李隆基不是癡呆了嗎?這、這,他竟是假裝的啊!難道是.......
郭虛己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他木然地跟隨李隆基進了客房,李隆基毫不客氣地坐了主位,一擺手道:“你坐吧!”
郭虛己屁股擦著椅子邊坐下,兩條腿肚子顫抖個不停,他硬著頭皮道:“陛下,不!太上皇找臣有事嗎?”
李隆基冷哼一聲,“我先問你一句話,你是大唐的臣子嗎?”
“臣當然是!”說這句話的時候,汗珠已從郭虛己的額頭留下。
“砰!”地一聲巨響,李隆基在桌上重重一拍,站起來怒斥他道:“你既然為大唐的臣子,那為何眼看大唐社稷被人竊取而無動於衷,甚至為虎作倀!”
郭虛己嚇得一激靈,身體一下子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結結巴巴道:“太上皇,臣.....臣對大唐衷心耿耿,沒、沒有二心,更沒有為虎作倀。”
“沒有二心?”李隆基冷笑一聲,目光似電一般緊盯著他道:“如果沒有的話,那他為何會用你為京兆尹,他當年來京城,你就去了劍南,擦肩而過,以後也素無瓜葛,你如果不是主動投靠於他,他會用你嗎?還做了京兆尹這麼重要的職務,你倒給我解釋啊!”
“太上皇,臣冤枉啊!”郭虛己跪著向前爬了兩步,幾十年的絕對臣服使他伏在李隆基腳下泣不成聲,“臣沒有去找他,他說是要報答臣弟的恩!”
“報恩?”李隆基愣了一下,立刻便反應過來,“你是說郭虛平嗎?”
“是!當年臣弟在蘇州為長史,替他死了,所以他才特地任命臣為京兆尹。”
“想不到他倒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可是我對他恩重如山,他卻恩將仇報!” 李隆基長長地吐了一口悶氣,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冊子,翻在郭虛己麵前,命令他道:“我要廢掉那個無用的皇太孫,另立新君,你在上麵簽個名字吧!”
郭虛己遲疑一下,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他的頭腦驀地清醒了,這才是李隆基來找自己的目的,他緊緊地盯著這本小冊子,心亂如麻,想說不,可是又不敢,若簽了這後患又無窮,一顆一顆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落下來。
李隆基冷冷地瞥他一眼,忽然提高聲調,厲聲喝道:“怎麼!你對現在的皇上很滿意嗎?”
“不!不是,隻是臣......” 郭虛己咽了一口唾沫,說不下去了。
“隻是什麼?”李隆基陰冷的目光湊到他麵前,“難道你想去告密嗎?說我生病是假的?”
“不!不!” 郭虛己拚命地擺手,“我怎麼會傷害太上皇,給我一萬個膽子都不敢!”
李隆基將小冊子收回,長長地歎一口氣道:“我還記得當年你中進士時,激動得連馬都騎不上,還是我在後麵推你一把,你才能誇官遊街,這一晃就快四十年了,你我皆已老暮,還有什麼可留戀的?算了!你不肯支持我就算了,不勉強你。”
李隆基仰天悲呼一聲,“天要亡我大唐,其奈何哉!” 說完,他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地往外走去。
“陛下啊!”已經滿臉淚水的郭虛己悲痛萬分,他‘撲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臣願意簽名,為陛下赴湯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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