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焰王府,葉千玲便懨懨的,足足睡到第二日,日上三竿都還覺得頭重腳輕。
柔妃當然不會怪罪她失禮。
府中下人為她獨尊,也沒人敢來打攪她,葉千玲便一直昏昏睡睡,直到中午還沒起來。
飯點時,葉千玲還是被搖醒了,敢搖醒她的人,自然隻有……簡洵夜。
“娘子,你沒事吧?怎麼臉頰這麼紅,不會是病了吧?”
葉千玲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確實有點燙呼呼的。
她活了兩世,要說世麵,也是見過不少的,可唯獨沒見過殺人,昨兒個親眼看著一條年輕的生命在自己麵前香消玉殞,對她內心的震動還是很大的。
許是受了驚嚇,此時的她,身體確實有點懶懶的。
“沒事,就是眼皮子重。”
簡洵夜看著眼前這張黃黃的小臉,不由心生憐愛,嘴上卻道,“你家裏怎麼又出那檔子爛事兒?看來你老子年輕時,也是個風流人物啊!你想想啊,被扔在外頭的孩子也不止你一個,想一想是不是就平衡了?”
葉千玲被簡洵夜逗笑了,“誰在乎有沒有被他丟出去啊?要是有的選,我根本就不想做葉府的女兒。”
葉千玲的話有雙重意思,她指的是重生時,根本不想成為葉府的女兒。
但在簡洵夜聽來,卻以為她是厭惡葉府的醃臢,當即便寵溺的將她摟進懷裏,“有我在,你永遠隻是你自己,葉府的女兒,並不是你的標簽,你若是嫌惡,我隨時可以為你摘去。”
葉千玲心中升起感動,在這個陌生的朝代裏,或許隻有簡洵夜,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是寒風中的一團烈火,是大海中的一葉扁舟,是她葉千玲無論何時何地最堅實的依靠。
“我今天身子不爽利,沒法去陪母妃,你怎麼也不去?”
“母妃回宮了。”
“啊?”葉千玲驚奇。
柔妃到焰王府來蟄居,分明是為了維護自己,以防滄月在這裏無人能降。
現在離一月之期還早,她怎麼會回宮了呢?
“皇長姑回來了,父皇要大辦宴席為她接風洗塵,邀請所有皇室內戚外戚參加宮宴,連你家老二都去了,你看看你的身體能堅持嗎?不能去我就幫你推掉,我陪你在家好好休息。”
“長公主回來了?”
葉千玲掙紮著坐起來,一頭又黑又密的長發灑在肩頭,少女芳香的氣息噴薄而出,聞得簡洵夜心頭突突直跳……
大月國長公主簡天澤,二十多年前,絕對是大月國的風雲人物。
彼時皇帝還是仁宗帝,仁宗帝國家治理的不怎麼樣,妃子卻是納了不少,精力全用到開枝散葉上頭去了,一口氣生了十七個皇子。
一個昏庸好色的皇帝,下麵又有十七個兒子,儲君之爭,有多激烈,便可想而知了。
武皇排行第九,仁宗駕崩之時,上頭最大的哥哥已經年近五十,下頭最小的弟弟才剛剛出生,朝中大臣七分八裂,各成黨羽,都試圖輔佐自己看中的皇子做提線木偶,在幕後執掌大權。
那場政變慘烈異常,十七個皇子死的死,軟禁的軟禁,最後隻剩下實力最強的九皇子和十一皇子,兩方原本勢均力敵,若動真格的,誰也討不了好去,對峙許久,新帝之位竟一直沒有人敢落座。
最後是九皇子的同胞嫡姐長公主勢力傾斜,幫九皇子殺出一條血路,助他登上了九五之尊。
是以,長公主簡天澤,在大月國和武皇心中的地位,可以說和皇太後差不多。
後來,長公主嫁到了高麗國,成為高麗國皇後,除了新婚後回來省親,小住了一年,而後整整二十年,從未再踏足大月國土。
這段曆史,葉千玲聽葉修遠提及過。
這樣一個奇女子,她倒是想會會的。
“我不過是昨夜沒睡好罷了,又不是真的病了,地位如此尊崇的長公主,時隔二十年重歸故土,就是普通老百姓都要舉旗歡迎,更何況我這個未來外甥媳婦呢?我要是不去,豈不是要讓你背閑話?”
葉千玲本就不是真病,有了新鮮事,就把知畫的死給淡忘了,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簡洵夜看她的確不是強撐的樣子,便笑道,“你要去,就快些起來梳洗打扮吧,今天是晚宴,下午就有各種大戲、歌舞,可熱鬧呢!”
葉千玲果然興致勃勃,命瑩朱來給自己裝扮。
長公主回宮,乃是吉慶的喜事,葉千玲挑了一件顏色衣裳,水紅色暗雲紋的底子,胸襟口子上繡著鵝黃色的折枝柳葉,鮮豔又不失素雅,很適合葉千玲的氣質。
至於妝容,葉千玲還是用從空間帶出來的化妝品自己畫的。
大月朝那種把臉刷成白牆的貴婦妝容,她至今依然接受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