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遠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溫心站在醫院的天台,望著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心裏悵然若失。
楚晉站在她身後,斜靠著欄杆,手裏夾了一枝煙。
隻是吸了一口,就沒再繼續吸下去。
他看著溫心,而溫心看著天。
一直到霍思遠醒來,有護士上來彙報這個好消息,她走了下去。楚晉連忙跟著。
但是,他的清醒隻是無意識間,很快就昏迷不醒了。
主治醫生說:“霍先生傷勢較為嚴重。由於火焰、煙霧吸入霍先生肺裏,造成輕度吸入式損傷,加之背部,腿部,燒傷麵積過大……霍先生現已處於休克狀態……”
“需要氣管切開術嗎?”楚晉焦急擔心的問。
那醫生倒是很讚賞的看了一眼楚晉,“氣管插管八天後拔除,霍先生如果發生了呼吸困難,就要疏通他的呼吸通道,對部分燒傷部位實施切開減張,以免出現血管、神經壓迫症狀……”
“那以後還能說話嗎?醫生!”溫心焦急的問,卻被楚晉一把攬了出去。
“他以後不能說話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訴我,楚晉!”兩人到了門外,她急得抓著楚晉胳膊,一疊連聲的問:“你把你所知道的,統統告訴我,告訴我!”
“誰說不能說話?”楚晉冷冷的盯著她,“他現在還沒有切!請你冷靜點!”
溫心愣在那兒。
他伸手摸她的腦袋,卻沒有摸到一根頭發,驚愕的發現,她如今也和他一樣光頭了,楚晉忍住了笑意,低聲說:“以後,我們可以省了電燈!”
她隻是愣愣地看著他。
霍思遠進入了漫長的治療期。
插管拔除以後,出現呼吸困難症狀,實施了氣管切開術。
他每天睡在那裏,吊著藥水,有幾次隔著門上的玻璃看去,他都是昏睡著,沉沉的睡著。
護士說他狀態不是很好。
讓家屬不要打擾。
不經過醫生允許,溫心不能走進去,隻能隔著玻璃看。
又過了一段日子,得到醫生允許後。
溫心和霍思遠進行了最簡短的交流,因為氣管被切開,霍思遠說話有些吃力,有些沙啞,他一字一頓的說:“指……柔……你……沒……有……事……就……好……我,也……不……會……有……事……”看到她站在一邊含著眼淚,他焦急的,又一字一頓的說:“指……柔……不……哭。會……好……起……來……的。”
溫心找不到話來安慰。
隻是點頭,不斷的,拚命的點頭。
霍思遠還想說什麼,卻徒勞無力的牽動著嘴角。
溫心在他麵前蹲了下去,握起他的手臂,輕輕的說:“答應我,要趕快好起來!要把病治好,要把腦萎縮治好!好好活下去!如果可以,我選擇留在你身邊!”
“指……柔?!”他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還……還……還……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但是他現在連說話都成了問題,她怎麼能忍心說不可以?
溫心隻得使出權宜之計,讓他有信心好好活下來!
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
她要給他力量,給他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霍思遠笑了。
眼底綻開巨大的光芒。
那張蒼白的臉龐,有小小的希望,隨著紅暈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