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眼巴巴的看著四爺,胤禛不耐煩的瞪他一眼,“皇後向你求情也就罷了,你去將這次在行宮裏伺候的宮人名錄準備好,這麼些年了,宮裏頭的人越來越多,也該放一些人出去了。”
“是。”蘇培盛心裏鬆了口氣,果然有皇後娘娘在,皇上就是有再大的怒火也能平息下來。
但乍一聽胤禛說要整理名冊,蘇培盛心裏驚濤駭浪的,但麵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這麼退了出去。
雯揚端了一盞熱茶過來,“是從京裏帶出來的太平猴魁,皇上素日也喜歡喝這個。”
胤禛看她一眼,終究還是忍不住笑了,“你啊,就是時時刻刻提醒著朕要太平。朕不是和你說了麼,朕又不是什麼濫殺之人,這麼不信任朕麼?”
“不過是一杯茶罷了,倒惹得皇上說這些話。”雯揚白他一眼,“早知道就不遞過來了。”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雯揚知道玉琪沒事,總算是放下了心,也不像是剛才那般憂心忡忡了,“皇上要查這件事來龍去脈是應該的,不過這立刻就要蘇培盛去整理後宮宮人的名冊,恐怕明日宮裏頭就要鬧得沸沸揚揚了。”
“不過是江南行宮罷了,等這個消息傳回後宮,也得是十天之後的事了,讓太後去主持此事吧。有她和年貴妃在,你回宮的時候,這事也可輕鬆些做了。”胤禛拍了拍雯揚的手,歎息說道。
前些時候,雯揚說想要放一些宮人出宮去,胤禛隻覺得她是仁善罷了。但經過今天的事,他倒是覺得後宮裏伺候的這些宮人們,也是該換一換了。
後宮承平安康的日子太久了,這宮裏頭的關係也就越來越複雜。主子奴才們聯在一塊,有時候主子們沒有這個意思,但底下的奴才,卻不知道長了幾根舌頭,又為了幾個不同的人說話,攛掇起來,麻煩的事就多了。
如今再想起雯揚說過的,既然如此,不如將這些人都換了出去。換上一批新的人,將來也好管束。
雯揚有些不好意思,低眉感慨道,“也許……我也並不適合做一個皇後。宮裏頭出了這麼多的事,臣妾卻什麼都做不好。皇上既要操心前朝,還要為臣妾想著怎麼管束後宮。”
雯揚自從做了皇後,就不大用臣妾兩個字自稱了。總覺得太過生疏,雖然用我這個字,顯得僭越了,但反正也是私底下和胤禛這麼說話,胤禛也由得她,並不見怪。
如今聽她一口一個臣妾,反而聽得心裏不太舒服。知道雯揚是真的想的多了,“好好地說這些做什麼,這宮裏有人手腳不幹淨,那也不是你的錯。日後重新立了規矩就是,至於後宮名冊這件事,朕不希望你操勞,也是要給太後和年貴妃找些事做。”
“太後和朕……並不親厚,而你是名正言順的皇後,管轄後宮是應該的。但太後心裏,難免吃味。將這件事交給太後去做,她心裏也舒坦些。”胤禛溫柔的說道,“都是些瑣事,你素來也不愛做這個,朕並不覺得你做不好,隻不過不希望你累著自己罷了。”
雯揚聽著心裏頭一暖,她想,眼前的這個人,總歸還是值得的。他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什麼樣的人得不到呢,也許這後宮裏,永遠不可能隻有自己這一個女人,但是無論如何,這一刻,雯揚覺得他們是真的兩心相知的。
有這一點相知相許,就已經足夠支撐她,在這個步履維艱的後宮之中,艱難的走下去了。
第二天醒來,富玲阿吵著要出去騎馬,雯揚教訓了她幾句,隻說如今宮裏頭有事,如今玉琪還在床上躺著呢,若是富玲阿也出了事,要她這個做額娘的,活活心疼死麼?
富玲阿鮮少看見雯揚這樣嚴肅的模樣,一雙大眼睛淚汪汪的,不過好歹是老實下來了,說是要去看看玉琪。雯揚想了一會兒,讓奶娘帶著她去了玉琪住的地方。
還沒到晌午的時候,富玲阿就自己跑回來了,身後跟著玉琪貼身的宮女鎖兒,鎖兒跪下來給雯揚請了個安,“太子妃特意派奴婢送格格回來,說自己如今起不來床,便要奴婢來給皇後娘娘磕頭,待太子妃能起身了,再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雯揚讓她起來,“本宮派富玲阿去看她,就是想知道恢複的怎麼樣了。這幾日本宮這裏忙忙碌碌的,隻怕一時半會兒都不得空,要是去了她那兒,那孩子守著禮數,恐怕還要起身給我請安,不去也便罷了。”
“娘娘體恤恩慈。”鎖兒又磕了個頭,這回卻是真心實意的,“太子妃已經好多了,胡太醫也說,母子平安,隻要好好休養,不會有什麼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