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她等著吧。”雯揚眼中沉沉,她對年秋月並沒有惡意,但此刻眼底卻深沉的像是夜色濃烈。
綠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低聲應了是。
伺候主子穿衣梳洗,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雯揚從來穿的簡單,並不喜歡滿頭的珠翠,但饒是如此,等年秋月見到雯揚的時候,她已經在殿外站的雙腿發麻了。
一看見雯揚出來,素來跋扈的年貴妃咬了咬牙,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是如何懇求皇後,隻想知道兄長是否還活著,也想起雯揚是如何居高臨下的指點年家的出路,她到底還是忍住了,規規矩矩的俯身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吉祥。”
“你知道本宮為什麼召見你麼?”雯揚坐在了鳳位上,神色也極冷淡。
年秋月強忍著怒意,“臣妾不知,還請皇後娘娘指點。”
“先皇後還在的時候,你就處處要爭強好勝。”雯揚的聲音在翊坤宮裏深遠悠長,帶著又冷又薄的銳,“可你是年羹堯的妹妹,出身貴胄,皇帝倚重。整個後宮都忌憚你,先皇後去了,你做了貴妃,更是協理六宮,這後宮,本宮竟還不如你熟悉。”
“娘娘自從入主中宮以後,自來無心處理六宮之事,時常陪伴在皇上身邊。”年秋月說這番話,委實半是嫉妒,半是心酸。皇後這是在指責自己獨理六宮麼?可是作為一個後妃,管治後宮不過是浮於表麵的光鮮罷了,真正的裏子,是皇帝的聖寵。
可是皇帝的聖寵,自從雯揚繼位中宮以後,就如同獨照一室的燭光,再也不曾雨露均沾於六宮。
雯揚看著對方半是拈酸帶醋,半是帶著不安的眼神,心裏就已經明白了大半,“你以為本宮把你傳入翊坤宮,是為了問責你專理六宮?”
“如果不是,皇後娘娘何以這般咄咄逼人?”年秋月嘴角一撇,帶著並不過分,卻也恰到好處的怒意。
“你獨理六宮,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年羹堯,還有一半,是因為這些年來,你協助先皇後主理六宮也並無不妥。這些宮務,原本就是我不如你熟悉,依然由你掌管著,並無不妥。”雯揚示意綠綺將昨日那一疊賬本拿過來,沉聲說道,“這些東西,是你記的賬對吧?”
提起了後宮的賬簿,年貴妃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遲疑。宮務這一塊,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後,日常都不大問起。宮裏頭的賬,先是讓內務府算好了呈上來,再由年氏自己蓋璽定數。
若是賬目上當真出了什麼差錯,內務府那幫奴才自然是難辭其咎,但是她難免也會受到懲戒。而且年氏何等尊榮,要是出了貪汙宮裏頭的銀兩這等醜事,她還有什麼臉麵繼續協理六宮。
因此年秋月也不敢再頂嘴,連忙將雯揚丟下來的賬本翻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