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秋月有些錯愕,她當然不知道修繕一堵宮牆到底要多少錢,但這話自然也不能對雯揚直接說出來,所以年秋月換了個說法,“臣妾也曾查看過往年的賬本,三萬兩銀子,並不算過分。”
是否有摻雜水分,那是不必去細究的事。就像雯揚知道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一樣,年秋月也知道。
隻要大體上不出差錯,再細細追究,就是自毀城牆了。
雯揚搖了搖頭,“本宮是說,修繕這堵宮牆,還有壽康宮的屋瓦,不止三萬兩銀子。你沒發現,壽康宮就連油漆都重新刷了一遍麼?”
年秋月左右環顧了一圈,神色也微微有些變了。紫禁城兩百多年,自然不可能每一處都簇新。時間長了,刷在殿閣廊柱上的大紅色油漆,也會隨之失去光彩。
但是壽康宮的牆漆,紅的就像是宮裏頭新開的楓葉,豔如血色。
“或許是在修繕宮牆的時候,順道粉刷了一下吧?”年秋月臉色微微一變,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你掌管後宮這麼些年,內務府像是會如此好心麼?”雯揚嗤笑了一聲。
年秋月果然沒有再反駁,正是因為掌管著後宮,所以才更知道宮裏頭的這些奴才是如何的耍滑頭。
分內的事情尚且還要推三阻四,修繕壽康宮也沒有多少油水可撈,如何會盡心盡力,還將牆漆都粉刷一遍。
“就算如此……皇後娘娘如此興師動眾,到底是為什麼?”年秋月有些謹慎的問道。
“貴妃的鼻子既然不太靈光了,就讓身邊的婢女來聞一聞吧。”雯揚隨手一指,示意在年秋月身邊伺候的宮女近前來。
那宮女在年貴妃身邊伺候的久了,倒也並不膽怯,對年貴妃行了一禮,這才順從的站到了雯揚的身邊,靠近那紅色的廊柱仔細的聞了聞。
她神情一開始有些困惑,但是不知道聞到了什麼,神色竟在一瞬間變得十分驚恐,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回稟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這……這油漆裏,似乎藏了一股子的桐油味。”
“刷桐油有什麼奇怪的?”年秋月倒像是扳回一城似的,頗有些輕蔑的說道。
這殿台樓閣修整,在木頭上刷桐油是最常見的。因為刷了一層桐油,木頭便能經年不腐,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的確是最尋常的法子,本來也沒什麼稀奇的。隻是你可曾聞出來,這桐油味,是不是刺鼻了些?”雯揚卻不理她,反而問向那宮女。
對方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回皇後娘娘的話,的確桐油的味道太濃,而且還十分的刺鼻。咱們住的永壽宮,也曾經重新修繕過的,但是味道卻絕沒有這般的難聞。”
宮裏頭修繕宮殿,除非是鎖了宮殿的大修,否則主子們都還住在宮殿內呢。要是味道這般的難聞,是要被問罪的。
“是因為桐油裏摻了別的火油,自然就格外刺鼻難聞。”雯揚冷哼一聲。
這下年秋月總算是明白,雯揚這番意有所指,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