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媳婦還沒進門, 不好說什麼，兒子可是自己的，李招娣揪耳朵的時候一點都不手軟。她以為隻有一鍋呢，回頭就看到灶裏還燒著火, 算上趙琪端出去的, 灶上正蒸著的，再加上老兒子拿出來給她品嚐的成品, 這就是三鍋了, 麵缸裏那點白麵, 是不是被這倆敗家子都給霍霍沒了。
這點心它再好吃那也是點心，能當飽不？要是吃這個管飽, 那得吃多少？李招娣是越想約生氣。
“娘、娘、娘，你聽我解釋。”沈衛民趕緊踮起腳尖，小聲抗議著。都這麼大了還被他娘揪耳朵，這要是被趙三看見, 他嫌丟人。
李招娣才不聽，你說弄個糖水罐頭就弄吧，她沒意見。果子有人摘, 她和老頭子平常也能幫著削削皮，燉一鍋就能掙不少錢。老兒子也不常弄，休息兩天，在家閑著也是閑著。現在這又是做甚？凡事都得量力而行，不能同事們說好吃，你就沒有節製的做。
不得不說，李招娣把兒子想的太大方了。沈·小氣鬼·衛民，雖然不能說一毛不拔，對朋友也表現得大方, 但要說隨便哪個人都能得他傾心相待，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他也是要吃飯的，還有一家子老少要養活。
“娘，不是自己吃，人家定的。”沈衛民趕緊開口。這又是白麵又是白砂糖的，他是瘋了才給人白吃，雖然說不上精明，但是沈衛民從來不做賠本買賣。
準兒媳婦就在外麵，李招娣到底鬆開了手，冷冷撇了老兒子一眼，示意他趕緊解釋，氣質那叫一個高貴冷酷。
沈衛民憋著笑小聲解釋，“人家定金尾款一並交了，我總不能失信於人。”
李招娣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這都是同事，你咋還能和人談錢啊？而且這賣給哪個不賣給哪個，他們一溝通知道了咋辦？”
沈衛民笑，這個可能性幾乎為零，不過事無絕對，田桐大小姐反複無常，沒準兒哪會兒心血來潮就給他捅出去了也說不定。
“還笑？做事情一點都不考慮周全，要不讓琪妮兒多做些，
你再在辦公室分散分散。”吃人嘴軟，就算後麵真出了什麼幺蛾子，也沒事兒。
“您確定？”剛剛可還心疼的跟什麼似的，這會兒就想開了。
老兒子眼中的不信都要溢出來了，李招娣氣惱，順手給老兒子腦袋來了一個愛的拍拍。
“伯娘，衛民哥，”趙琪進門，正看見這一幕。
……
四散各忙各的去了。
晌午頭，沈強過來送山果，一共四筐。一筐核桃，半筐山楂，還有沈衛民沒見過的鮮紅漿果，個頭不大，酸的很。另外兩筐則是青桃和晚蘋果，另外還有幾串野葡萄。
沈衛民稍微看了看，就給沈強結賬，送一次貨一塊錢，一個月送滿十次，再獎勵一塊，這是之前沈衛民和他談好的價。沈衛民沒有規定對方必須得送多少斤過來，不過，目前來看，沈強還算合格。雖然不是每一次都同樣的重量，但隻多不少。湊巧哪一回沒湊夠，下次也會補上。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如果沈強扶不起來，沈衛民會立刻叫停，不過現在來看兩個人還算合拍。趕巧哪次沈衛民不在家，他就去送給趙琪。以前沈強不正幹，在村裏東摸西走。現在沈強還是不正幹，成天滿山上跑，不過精氣神可完全不一樣了。
聽說家裏還吃上肉了。這在沈家溝可是大新聞，自從沈強他爹從生產隊長位子上退下來，從此一蹶不振，沈強家就算完了。家裏頂梁柱倒了，下麵的沈強又沒長成，一家的重擔都落在沈強他奶和他娘身上。
沈強他爹當生產隊長的時候，村裏最風光的倆女人就是她倆。沈強他爹退下去一年，再瞧瞧她們，蒼老那叫厲害，讓人險些認不出來。這兩年大概是習慣了風吹日曬的生活，倒是沒人再盯著她們看了。不知不覺中，她們和村裏其他女人已經一般無二。
現在，家裏夥食突然變好了，出來都油光滿麵的。
這些改變都是沈強這些日子滿山跑出來的。此時，他正伸手去接沈衛民手裏的錢，沈衛民一縮，他接了個空。
“強子哥，老生常談，今兒我再說一
遍。這個活兒要是你想長遠的幹下去，就和以前你那些兄弟斷了。”
環境不能決定一個人，卻能最大限度的影響一個人。沈強現在稍微有些起色，辦事做人也算是上心，但能堅持多久呢？誰都不知道。但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他身邊還有那些所謂的朋友，就算現在掙了錢，可能也用不到正地方。沈衛民找的是合夥人，不想成為助紂為虐者。
“知道，知道。”沈強連連應聲，“你第一次和我說，我就已經和他們斷了。我每天那麼忙，哪有時間理他們。”
沈衛民眼神下移，看到沈強手腕處衣裳的燙洞，到底把手裏的錢遞了過去。完全相信沈強那是不可能的，但也沒有不信。
沈強走之後，趙琪從廚房裏走出來。“聽說趙奶生病了，強子哥這才一下子振作了起來。”
“嗯，”沈衛民點頭，人不可能一下子改變，肯定有刺激源，前些天他就聽說了此事。
“這麼多果子都要做成糖水罐頭嗎？”趙琪往下翻了翻，“果子的品相都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