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衛民和夏揚州不算很熟, 不過,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沈衛民自認對他有一個基本認識。之前也說過, 他覺得夏揚州不像行武軍人, 後麵知道夏揚州因傷退伍退伍, 這次回京市之後就會投入文職工作, 甚至能近距離接觸到當家人,他還默默感歎這份工作和夏揚州的形象非常契合。
不過此時的夏揚州, 非常嚴肅, 沒有給向暖留餘地的意思。
“夏叔叔好凶哦!”李家康小朋友一邊觀察一邊回頭和自家小嬸嘟噥。
到底是孩子,就算背後說人,也不知道小著聲音。沈衛民伸出手指擋在嘴唇上, “噓!”看戲就看戲,別做評價。
李家康小朋友瞥了一眼自家小叔,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眼睛瞪得又大又圓,然後眼睛還不離熱鬧處。沈衛民無奈了都, 偏頭看趙姑娘,對方笑的比誰都高興。
沈衛民彎腰把捂李家康的眼睛, 不該孩子看的東西堅決杜絕。不過, 他這邊好不容易把毛蛋撅回去, 這邊葉聰又伸頭伸腦,偷瞄往兩人那邊瞅。
沈衛民忍不住笑出聲, 他實在不知道這倆娃在瞅什麼,就他們這小腦瓜能懂什麼,還學大人一臉八卦樣。沈衛民不著痕跡往前麵一擋,如果立刻收到兩個孩子控訴的眼神, “小叔。”
沈衛民不為所動,“幹啥?”
“小叔!”李家康拿油爪爪推沈衛民,“你擋著我了。”
“是嗎?”沈衛民不置可否。
夏揚州和向暖的對話還在繼續,站在這邊正好能聽見。沈衛民一時沒有走遠,現在還不知道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要是萬一他離開了發生什麼事情咋辦?雖然夏揚州的武力值肯定是沒問題,不過對象是向暖的話,所有的事情都得打折扣來考慮。
雖然不清楚關於向暖的流言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不過這姑娘男女關係混亂是肯定的,甚至還把念頭打到了沈宏誌身上,這已經不是品味的問題了,簡直可以稱作毫無節操。沈衛民不是在背後說人閑話的性格,不過在機械廠的時候經曆過她的無理取鬧,所以相對而言這些流言也不算
是空口白話。
沈衛民看了眼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夏揚州身材高大,五官俊朗,渾身上下透出一股書生氣。而向暖紅格連衣裙,紮著麻花辮,笑起來露出兩個小梨渦。兩個人站在一起說話,如果忽視那股不尋常的氣氛,看起來倒是挺般配的。
當然也隻是看起來,現在兩人之間的氣氛已經僵硬到沈衛民站在這裏都能感受的到,他不能昧著良心說兩人般配。
“我經常去葉家找你,”向暖看著夏揚州,神情認真的說道。
夏揚州抬眼,語氣微涼:“想看看我有沒有死掉?”
“州州?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是因為關心你。”向暖不可置信的看向夏揚州,很顯然,她覺得自己的關心被辜負了。
“向暖,你現在說這些有意思嗎?我已經不是你夏家人,對你們造不成任何威脅,這還不夠稱你們的心意嗎?”夏揚州看向向暖,不帶任何情緒的說道。
“州州?”向暖被夏揚州的眼神嚇得後退了一步,她幾乎是尖叫著嗬斥夏揚州,“我是你姐,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夏揚州勾了勾唇角,“被我認可的是我姐姐,不被認可的永遠都是陌生人。我出生京市葉家,我的姓氏來自於我的外祖母。不管從哪方麵講,我和你向家都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向小姐,這樣的事情以後不要說了,免得惹人誤會,我聽著心裏也不舒服。”
夏揚州沒有給向暖留任何餘地,說了這幾句話後轉身遠離她。
向暖已經很久不曾這樣被人下麵子了,不管是她身邊的男同誌們還是她血緣意義上的弟弟,在她眼裏都不該如此對她。一時向暖也有些氣憤,跺跺腳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當然沒人攔著她。
沈衛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怪不得他總覺得在哪兒聽趙琪說過“州州”這個名字,可不是聽說過嗎?葉建和請他吃飯那天,在飯店裏遇到向暖和另外一個男同誌,向暖和葉建和吵起架來時提起的就是“州州”。
如果此“州州”是彼“州州”的話,也就是說夏揚州八成就是葉建和一直掛在嘴邊的表
弟。現在又說夏揚州和向暖是姐弟倆,所以葉建和和向暖也是表兄妹咯?聯想到他們見麵時的劍拔弩張和現在夏揚州對向暖的冷淡態度,這一家親戚處的可真不好。
不過,說到底這是人家家事,外人不適合摻和其中。
正在這時候,李師傅捂著肚子小跑著過來了。“對不住,對不住,”李師傅對周圍已經等急的機械廠同誌賠笑道歉。
沈衛民不急著趕時間,倒沒感覺有什麼,牽起兩個孩子的手,招呼趙琪和夏揚州,就要隨大流上車,被李師傅拉住了胳膊。
李師傅把他拉到角落裏,把車鑰匙塞給他,“小沈啊,我今天鬧肚子,實在不行了,你替我一趟。”
沈衛民一愣,“啊?”他抬頭看向李師傅,對方狀態確實不好,臉色蒼白,嘴唇發青。
沈衛民和李師傅算是極熟悉的,如果他做不到的事情便罷了,這事兒對他來說隻是順手的事情,左右他也要回家,當然不會斷然拒絕,“行,那我……”
李師傅聽見沈衛民答應,自覺沒有了後顧之憂,捂著肚子轉身就往機械廠跑。
沈衛民拿著鑰匙,愣愣站在原地,一句“車停哪?”被堵在了喉嚨裏。而後失笑,轉身上車,和趙琪夏揚州說了一聲,坐上駕駛座。
縣城到公社這條路線,記憶裏坐了好幾年,成為沈衛民之後他也經常坐,車在哪停,哪有人等,他門兒清,一路上相安無事。
公共汽車平穩行駛在路上。從縣城到紅池公社有很多泥土路,塵土飛揚、溝窪不平,公共汽車晃晃悠悠是常遇事,不說別個,就說這車上,第一次坐公共汽車的時候,被李師傅的車技晃到暈車的就不在少數。
暈車這東西,暈著暈著就習慣了。現在大都已經沒有感覺了。
不過大家經常坐李師傅的車,這陡然換了個新手。雖然知道這是機械廠運輸隊的員工,心裏還是不免有幾分嘀咕。不過看沈衛民遊刃有餘、車開的平穩,大家就沒有說什麼,畢竟人沈同誌也是幫忙。
現在開到泥土路段,大家都默默地抓起了椅靠和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