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兩還沒躥入小路,就遇到了村裏頭嘴巴嘴碎的周寡婦和陳家嬸子拿著洗衣桶從河邊回來。

眼前的一幕,是熟悉的,依稀上輩子也發生過。

“呀,這不是顧家那小閨女麼?”周寡婦是哪兒有熱鬧看便湊哪兒,這眼尖的一看到顧小寧就幾乎是一晃眼就到她跟前了,還一伸手,拿那粗糙又有力的手拽住了顧小寧的胳膊。

顧小寧如今才十歲,又長期營養不良,細胳膊細腿的,哪裏能抵得過這周寡婦的粗勁兒,她感覺自己的胳膊這會兒肯定青了,皺了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那周寡婦說道,“長得是挺俊俏,怪不得那錢家老頭兒非要了這丫頭。”

“我聽說,這丫頭才十歲,成親那天在錢家也是待了大半天的,然後說是死了被丟出來,估計早就被那錢家老爺給……聽說那錢家老爺就是喜歡那麼小的雛兒。”

“哎,這麼小的丫頭,這清白就沒了,以後也嫁不了人了,咱村子裏還有誰會要她啊!”

“可不是麼,做好人家丫頭都要檢查身體的,不是黃花丫頭不要,倒貼都不要。”

“這顧家這麼窮,還生了三個兒子,本來想著能靠著這大閨女拿上一筆彩禮給兒子娶媳婦呢, 現在啊,就隻得靠那小的了。”

“那顧良賣女又反悔,以後誰還敢借給他家裏東西啊, 反悔不還怎麼辦?”

“嗬嗬嗬嗬嗬~~”

周寡婦挎著桶子,和陳家嬸子就站在顧小寧和顧懷樹麵前,毫不避諱地對著她指指點點,那眼神, 要多嫌棄就有多嫌棄,仿佛不把那些惡心的話丟到顧小寧身上就是委屈了自己一樣。

那種人,顧小寧明白的,就是見不得別人好,這周寡婦做寡婦二十多年了,為了尖酸刻薄,很不好相與,上輩子,她敬她是長輩,忍著,如今,她又怎麼會忍?

顧小寧瞧著周寡婦和陳家嬸子看著自己的眼中的幸災樂禍的模樣,卻是笑了,眉眼彎彎,但恰好因此看不出她眼底裏的神情,“周大娘,陳家嬸子聽說你們這二十幾年相了不少人家,可沒有一戶人家看上你門呢。”

“你……你……你個小丫頭片子要不要臉啊!”周寡婦和陳家嬸子一聽,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覺得自己竟然被個十歲的女娃子‘鄙夷’了,這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尤其是周寡婦,她都這把歲數了,孩子都沒有,這陳家婆娘好歹有個如花似玉的閨女,以後閨女嫁得好了,後半生就有福了,可她什麼都沒有,這樣想著,就越來越生氣了。

顧小寧奇道,“我當然要我的臉了,畢竟我長得好看,難道周大娘不要臉?”

周寡婦,“……”

陳家嬸子見顧小寧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隻盯著她看,一時沒說話。

“哼!我阿姐長得這樣好看當然要臉了!將來隻有狀元郎才能配得上我阿姐的!我姐可不像周大娘,又黑又胖又醜還嘴碎!”顧懷樹拉著顧小寧的手,一張小臉拉著,對著周寡婦特別不客氣,維護起自家阿姐來不帶半點吝嗇的。

“這,這可真是大青天的做白日夢呢!”周寡婦看著麵前瞪著自己的顧懷樹,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哼!阿姐,我們走!”顧懷樹才不覺得這是做白日夢,也不想搭理周寡婦,直接拉著顧小寧的手往前跑。